被那兩人拉著走出幾步,我終於忍不住回頭,隻見陸且逸笑嘻嘻的站在落日餘暉的盡頭,連發絲也被染成的看起來就十分溫暖的金黃色。
那一刻,我打心眼裏覺得他長得真是好看的不得了。
他抱著劍衝我揮手,沒皮沒臉的開口調笑道:“小媳婦兒,乖,那聲夫君不會讓你白叫的。”
真是的,開玩笑也要分場合,到底誰是你小媳婦兒啊。
我咬著唇隻覺得視線變得有些朦朧起來,眼見著就要走到巷口,我突然想起來懷裏還有當初魏千影留下的玉佩。腦海裏瞬間又某種光之類的事物溢出,我一把掙開兩人,想也沒想調頭就往回跑。
原地依舊僵持著,聽到我的聲音,所有人都一齊回過頭來看我。
離他們尚且隔了些距離,我停下來,將手中的玉佩高高舉起。我看著人群中央的魏千影,又像是透過他看著他身後的陸且逸,“魏千影,你說過的,日後若有難處,青州扶風閣,見玉如見人……我拜托你。”我頓了頓,一時實在不知道該叫他陸且逸還是陸遜,索性直接喊姓陸的。
“我拜托你,一定要讓你身後那個姓陸的活著回洛水,我等著。”
說完,似乎能看到逆光中,陸且逸展開眉眼很誇張的笑出來,我心說你笑什麼笑,想著想著,竟也莫名其妙的彎起嘴角。
末了,我衝他抱了抱拳,轉身離去,再未回頭。
十八相送,終有一別。
離開,是因為我知道這條路無法再與他同行,隻願彼此長安,莫失莫忘。
回到洛水那日正值黃昏,醫館門口的兩排紅楓從起初的朱紅漸漸變成了絳紅色,像是歲月沉澱後的色彩,無端有一種沉靜安穩在裏頭。
醫館外頭排隊的人很多,其中有些是洛水城本地的老百姓,見了我皆開口問候。
“吳大夫啊,你回來了。”
“好幾天沒見了。”
我一邊點頭衝他們笑笑,一邊說著“借光”想進到醫館裏麵去,不知道為什麼,盡管除了醫館外的病人多了一點以外,一切都是老樣子,但我還是覺得冥冥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
正擠著,隻見老八滿麵愁容的捧著藥簍從醫館裏頭走出來,見到我先是愣了愣,繼而滿眼放光的朝我大步走來,“平安,你可算回來了。”
看到他強打起精神對我笑著,一時之間我也覺得很是感動,誠懇道:“哎,我回來了。”
“這些天你都去了哪裏,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去了趟涼州……辦點事情。”
“真有你的,還好最近醫館忙得很,爹問起來,我們隻說你一心忙醫館的事,所以沒時間回去,沒想到竟也瞞過他這麼些天。”
聽到老八這麼說,我更是感動的無以複加,熱淚盈眶。
眼見已走到僻靜處,我終於忍不住看了眼醫館外排隊的百姓問他:“這是怎麼了,最近有這樣多的人生病?”
老八歎口氣,湊近我壓低了聲音說:“我們也覺得奇怪的很,近來發熱的病患越來越多,還有不少是從北邊來的難民,十一叔懷疑是瘟疫。”
“瘟疫?”我愣住,雖不精醫術,到底還是明白這兩字的分量。
“噓,你輕點,十一叔也隻是懷疑,如今誰也說不準。這些天上山看病的人太多,爹索性叫十一叔和七姐都到山下醫館來坐診,我也被派來抓藥。你看看我,幾天都沒睡個安穩覺了。”老八一邊說,一邊無比委屈的給我看他的黑眼圈。
我一時除了微笑以外,也不知該如何安撫他那受傷的心靈,沉默片刻,他突然意識到我身後尚且跟了個藍衣公子。
他指著人家,一臉詫異的問道:“平安,你這些天不會就是跟這個小白臉私奔了吧?”
“你才是小白臉。”藍衣公子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服。
“兄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明明你長得比我白,我怎麼會是小白臉呢?”
“你知不知道無緣無故喊別人小白臉很不禮貌?”
“怎麼會不禮貌呢,我是覺得你長得白才叫你小白臉的。”
“不管我白不白,喊一個陌生人小白臉都是欠妥的!”
“不可能,小白臉在我的印象裏明明是褒義詞。”
我扶著額默默走開,不再聽那兩人拌嘴,看著人滿為患的醫館,再聯想起雍景王府前的眾多難民,一切似乎變得有跡可循。
難道是,北方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