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輕袂翼翼(2 / 2)

“公子——你是住在這宮中之人嗎?”我問的十分含蓄。大漢後宮除了皇上、明親王和必要的侍衛是不允許男人隨意進出的,看他的樣子似乎對這裏很熟。我應該沒那麼遜恰好碰上前二者吧,那麼他難道是個……太監?

“嗬嗬,你看我像嗎?”他聽出我的弦外之音,低低笑了兩聲。我從沒聽過男子可以發出這麼好聽的聲音,低沉中透著清冽,仿佛萬頃鬆濤、青石山澗中的一彎溪水,隱隱莊重中裹挾清澈甘冽。

“公子見諒,是我唐突了。”聽到他刻意放低沉的聲音,我知道他猜出我齷齪的小想法,不禁有些羞赧,“隻是方才看公子有些麵善,所以忍不住這樣猜測。”

“哦?你見過我?”他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是哪個宮的?我怎麼瞧著眼生。”

聽他這口吻,難道是某位主子。我運氣不會這麼差吧。“我,奴婢是建章宮承光殿荷妃娘娘身邊的宮女。”說罷就要趴在草堆上行禮。

“怎的就要行禮,我也不見得就是主子。”他伸手將我扶起,修長白皙的手指十分好看,用力時骨節微凸,透出一股剛勁之力。果然是習武之人。

“今夜宴會,你不去前麵侍奉,卻一個人躲在這裏唱歌。”他繼續拿側臉對著我,淡淡語氣中流露一點好奇。

“我剛進宮不久,見不慣這等大場麵,姑姑怕我惹禍便將我打發出來。”既然被抓到在唱歌,我也不好說自己是迷路在此,隻得另尋托詞。

“剛才的歌很好聽,誰教你的?”話題轉換未免太快了些。我正要說是家姐所教,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糟了!這歌尋常百姓家怎麼會知道,他這樣問,明明就是發現了我前後不一。

“是奴婢烹茶時聽荷妃娘娘哼唱,隨口學來的。”幸好我反應快。

“荷妃麼……沒想到她還會唱楚地之歌。”他滿臉疑惑。

“是呀,我們娘娘多才多藝,舞也跳得極好。隻可惜除了我們這些下人,也沒幾個人看得到。皇上將這麼多娘娘鎖在一間間金絲籠子裏,自己不來看她們也不讓別人欣賞,真小氣。”

“在宮裏說這種話,不怕掉腦袋?”

“我又沒在說你,難道你會跑去告訴皇上麼。”

遠處的廳堂間傳來絲竹之聲,看來宴會已經開始。我看了看身側坐著的這個男人,更加確定他不是那二者之一。無論皇上或明親王,誰都不會在宴會開始時還坐在這裏跟我閑聊。

他聽我這麼說,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很開心的放聲大笑,我忙撲過去捂住他的嘴,“喂喂,你不要命啦。外麵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

“唔——”他掙紮了一下,唇間熱氣噴在我的掌心,弄得我渾身麻麻的。我連忙撤開雙手,卻尷尬地發現自己正壓在他的身上。雖說常常跟子皙黏在一起,但是他禮數周全,幾乎從來沒碰過我。與男子這樣親近還是第一回。我瞬間熱血衝腦,手腳並用想從他身上爬開。

手掌順著他的胸口一直抓到大腿,我終於在狹小擁擠的山洞中轉過身來,氣喘籲籲地坐到旁邊的草堆上。再看他,麵上浮現兩抹可疑的紅暈。哎哎,這回嘉佑不在,我替他做了回采花賊,不,是采“草”賊。

“這裏太擠,我就不打擾姑娘了。”他扶正玉冠,衝我點頭示意後便起身走出山洞。看著他的背影我無奈地幹笑兩聲,嗬嗬,墨凝啊墨凝,你是不是太彪悍,把人家小夥子給嚇跑了。

一個人待在這未免有些無聊,那位公子剛走我便覺得一陣失落,於是手掌撐著地麵準備站起來出去走走。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我低頭去看,發現草堆中臥著一枚瑩潤透白的玉佩。

“公子,你的玉——”我爬出山洞,四下除了風吹過灌木的聲音,一片寂靜。

算了,先收起來吧。改天交給總管讓他看看是誰丟的吧。這樣想著,我便將玉佩收進袖中,拍拍裙上的草屑走向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