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東雲雲湧(2 / 2)

“王爺喚晚輩端蘊便可。皇上前幾日下旨召開鹽商大會,按往年慣例,本應召幾位王爺進京議事,可此次皇上隻與丞相蕭觀、大司馬大將軍胡青以及明親王楊闕在宣室殿商議。不知王爺怎麼看待此事?”咦?還真的提到鹽了?我站在子皙身後,看不清他表情,差點以為他看穿我了。

燕王劉淵一聲輕歎,“少帝早慧,八歲登基,到如今十八歲,蕭觀、胡青、赫連桀常年把持朝政,他恐怕也沒有幾分自由按自己意思決斷事情。”

“王爺此言極是。三位輔政大臣奉先帝之命輔佐皇上,參與議事無可厚非。可楊闕一個異姓王,卻也參與到了此事中。”

“楊闕的異姓王是先帝封的,隨意出入漢宮,居住京城也都是先帝的旨意。先帝偏袒照拂之意如此明顯,蕭觀他們再怎麼越權也不能違逆先帝旨意。況且楊闕年紀雖輕,卻幾次帶軍擊退匈奴進犯,戰功赫赫。同為將軍,他的功績和聲名尤甚大司馬胡青。”

“可王爺,少皇帝姓劉,您也姓劉,這楊闕卻是外姓。少帝不近女色,登基十年一個子嗣都沒有,如今身體微恙,而楊闕兵權在握。坊間皆傳這天下要從‘劉’改姓‘楊’了。”

“你——”那王爺霍然瞪視子皙,眼神灼灼連站在身後的我都覺得會被燒穿。子皙卻隻是麵向他從容地端起茶杯。

比氣場,明顯子皙略勝一籌。

“罷了。本王知道你的意思。那明親王是先帝親封,而我們這些先帝的親兄弟親兒子連進京的自由都沒有,這其中緣由想必你也聽說過不少。抨擊的折子不用我們寫,底下大臣們每年都會上奏言表。先帝不理那些奏折,現在少帝更是連看都不看,直接丟進火爐。”

“王爺此言差矣。您和眾位王爺是尊貴的正統皇室血統,說句大逆不道之話,皇上出了什麼事,這天下也是王爺您的。”子皙此時口吻聽起來輕鬆閑適,內裏卻藏了冷峻壓迫之意。

“容公子——”王爺驚疑的看著子皙,在揣摩他話裏暗示的驚人含義。

從東雲居出來,子皙並沒有帶我回徵容別院。我們一直駛到位於城郊的上林苑,他交給我一張宮殿群的平麵圖,讓我自己溜回去。

“你在外麵待了很久,沈姑姑幫你瞞的很辛苦。快回去吧。”他緊緊盯著我的眼睛,搞得我很不自在。

“哎,在外麵玩久了都不想回去了。”我避開他灼人的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自己萬事小心。”子皙靠近一步,濕熱的氣息吐在我頭頂,懇切的語調中含著讓我抬頭的壓迫感。我時常折服於他的強大氣場,這也許與他修習的內功心法有關。頭頂上壓力越來越大,我被迫抬頭與他對視。

那一雙桃花美目中有耀眼光芒抖動,像跳躍的蠱惑之火。我無法看透他眼底藏著的那一抹暗影,但能感到他背負太多。不知他年紀輕輕哪來這麼多負擔。

“你也不要太操勞。既然嘉佑來了,找些事給他做。”對視時間久了。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匆匆轉身跑開。

直到很久的後來,所有事都無法挽回,我才終於明白他沉默背後隱藏的心事。也知道了這一天,子皙在我身後看著我跑向朱紅宮門,突然咳出烏血,撲倒在地,是長福將他背上馬車待會容府。

早一步遇到,卻永遠錯過。不過緣淺,奈何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