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黃昏,俯視清名大草原的話,可以看到一道橫貫兩千米的風塵——這是獨角羊群遷徙的路徑,風塵四起,草屑四濺,仿佛整個草原為之震動。
然而此刻卻準備上演一場好戲,一塊盤踞在遷徙路徑旁的巨石後,一群目泛紅光的影狼隱匿在陰影中,伺機而動!
遠方滾滾的煙塵中,慢慢顯現出兩個人影,一高一矮。兩道人影就這樣若無其事的行走在萬頭獨角羊群狂奔的路徑旁,漸漸地走近影狼。
影狼和獨角羊一樣,是群居動物,雖然在數量上遠遠比不上後者,但他們的狩獵技巧之高超也是不容小覷的。它們會不惜數量地去圍攻一頭獵物,依靠數量取勝;它們習慣於撕開獵物的喉管,慢慢舔舐從中流出的鮮血,再等獵物掙紮著死掉。
雲層堆疊,天空突然黯淡了下來,獨角羊們依舊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不得不說,影狼對於狩獵的耐心是超乎想象的,風吹、草動,甚至於羊蹄落下濺起的泥土,它們的眼睛都不差分毫的捕捉到了。它們等待的,隻是一個時機……一個足以致眼前的獵物萬劫不複的時機。
就是現在!
狼足落地無聲,一大片濃鬱的陰影從巨石背後掠出,如同死神在人間的投影,巨大的鐮刀從羊群中徑直而入,硬生生把羊群分割成兩半。
追逐、驚嚇、撲倒、反抗、撕咬、掙紮……獵人與獵物的關係,從來容不得撼動。
羊群們已經無暇顧及後方發生的情況了,它們隻能向前跑,奔跑才是生存為唯一保障。一頭膽大的獨角羊回頭看去,看到的全是垂死掙紮的同伴的呻吟,它們喉管被洞穿,眼眸中的神彩隨著鮮血流逝著……下一刻它所麵臨的,也是一張撲臉而至的血盆大口……
一隻獠牙上還掛著鮮血的影狼正追逐著一頭落單的小獨角羊……不,準確的說,是戲耍……它享受著玩弄獵物的過程,享受著絕望塞滿獵物從而使它們無助慌亂的表情,而自己,隻需要輕輕向前一撲,再慢慢咬上一口……
啪!
一把巨劍毫無征兆的拍向了影狼,將其拍飛不見。剛經曆生死關頭的小獨角羊帶著餘悸看著地下的鮮血斷牙,無暇顧及身前的兩道人影,便投入到遷徙大流中去了。
“可憐的低等生物,在命運麵前隻會選擇屈服,卻從不會有半點反抗的想法。”沙帕把劍插回背後的巨大劍鞘,用腳輕輕踩碎地下的獠牙。低等生靈……從來不會明白,反抗命運……是多麼的有趣!
“命運是很玄妙的東西……它們隻是大自然的孩子啊,不必背負這麼沉重的使命,例如……反抗命運。所以,傻帕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傻帕身旁的藍衣少女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一切熟視無睹,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遵命,小姐!”
“話說……”藍衣少女突然回過頭來,“傻帕你剛剛還挺帥的嘛,當我的護衛就應該這個樣子。”
“咳、咳……”沙帕雙頰通紅,甩頭躲開了少女的目光,但眼睛餘光還是悄悄地注視著她。見狀,少女噗呲一聲,轉過頭去發出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夕陽西下,風煙散去,獨角羊群已經跑遠了,剩下一地掛著剩肉的骨頭、啃到一半露出內髒的羊屍以及正悠閑散步的影狼們。
所謂大自然,就是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想要在這草原下生存下去,就必然有著吃與被吃的覺悟。顯然,草原上的一切生靈都是明白這一點的,他們有序的生活和生存著,臨死前適當掙紮,然後從容死去……這一切似乎都是上天注定的,周而複始的在草原上上演著同樣的戲碼。
……這也許也是所有生靈的……命運吧。
清名大草原西方盡頭處是一處低矮的山丘,連綿十數千裏,再西處則是更為高大雄偉的山脈,與大草原一起形成了過渡分明的自然景觀。
群山夾縫中的一片人跡罕至的森林中,竟然傳出了人聲——
“主人,影狼已經收集到兩人的行蹤了,下一步該……”
“不急,按計劃行事,不要過早暴露我們的存在……”一道幽暗的紫火在深處浮現,隱約可以看到一個黑色兜帽輪廓。這是一個極其低沉的聲音,仿佛是行將斷氣的人發出的,有氣無力,“畢竟,那個拿矛的瘋子不是好惹的……最起碼不是我們現在能惹的。”
“是,主人!”另一個聲音有些遲疑,“穆……那個拿矛的真的這麼危險?小人短見,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似乎不需要怕他。”
“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實力,而是想法。”紫火黯淡了下去,仿佛黑暗中的那個人眯起了雙眼,“我說過,他是一個瘋子,無論拿不拿矛,他的想法都是最瘋狂的!”
“我是可以不惜代價來徹底抹殺他,但這代價,未免太大、太大了。所以讓你手下的人暫時先沉住氣,不要輕舉妄動。還有的就是,他們下一步的目標是……”
“清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