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origianl_fiction_no·2:
a_life_interspersed_with_flashbacks_(1)
作者：向菲
醒來那一刻，天空是青檸檬色的，用力看一眼，又透著冷灰，青檸檬色的光迅速地向窗戶的四個角褪去，靠近邊緣的地方又泛出粉紅。雖然眼睛被射得刺痛，但很久沒有睜開眼看看東西了，硬是舍不得離開這窗口，輕輕地覷著眼看。耳朵裏是細小的輪子咕嚕嚕摩擦地板的聲音，從左到右，從右到左，伴著匆匆忙忙的腳步，很多的腳步，伴著金屬器件振動的聲音，經過著門口。
試著挪動身體。先是眼珠子，眉毛也順著動了動，左邊的台子放著一架機器，管子連著身體的某個部位，有節奏地發出“嗶——嗶——”的聲音，吊瓶架，窗子，屏風，白被單……腳的後頭，大概是扇門吧，氧氣罩聚滿水汽，腳的後頭是什麼就是看不清。腳趾頭完全沒有知覺，知覺像是從上半身開始恢複的，脖子，肩膀，上臂，手肘，前臂，手掌，指尖，一分鍾前就像並不存在似的，可這一分鍾，隨著指尖的彈動，就像從骨頭裏竄出一根發燙的針，迅速地紮出一條路，一直鑽到指尖，周圍麻木的部分，瞬間火辣辣地，極癢，又沉甸甸的。
還等不及雙手完全恢複知覺，我抬起頸椎，5度，15度，30度，當能看見腳趾的時候，感到血液的流動使上半身有了溫度，同時又感到眩暈，又倒下來，就這麼反複練習了七八分鍾，肚子一用力，就坐起來了，一隻手移到後麵撐住，以免又仰麵倒下去，另一隻手插著針，水平地抬起來，把氧氣罩摘了，像個新生兒一樣，我能就這樣呼吸嗎？
眼皮幹澀，但眼前的空間越來越清晰，盡管還是有些眩暈，膝蓋能彎曲了，腿很麻，像有許多看得見的漩渦在肌肉裏旋轉，要踩著地麵，才能讓血液快些流下來。小心抬起紮著針的手，另一隻手掀開被子，調整腰的方向，使勁抬起腿，因為很難將腳抬到高於床鋪的距離，看見腳踝畸形地盤曲著，毫無生機地在床鋪上蹭移，隻靠著腰和腹部的力量轉動身體，當腿挪過床沿，掛在床邊上隨著慣性晃動的時候，兩個腳後跟像被粗的針管一下子注入一堆的球形砂礫在裏麵滾動。
腳尖碰了碰地麵就大著膽子屈著膝站起來，誰知道，腰部以下像雲一樣，一下子就讓上半身栽倒在地板上，臉很痛，那隻手一定被針挑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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