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屋包裏的獨目女人(1 / 2)

炙烤的“吱吱”聲,就好像有什麼幼小生物再孤苦伶仃求救似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等待著美食的上桌。

這裏,各色各樣的氣味彙聚在一起,有鹽幫的海腥味、獵戶的野味、烤肉的香味、柴火的煙味,還有青草地的翻滾的奇怪味道。

這個屋包本身就像是一個鍋蓋,隻不過帳布延伸到穹頂有一個六邊形的洞,好讓那混合大的氣味能夠鑽出去。

“就像煙囪一樣。”秦琴仰頭看著那六邊形的洞,這個洞作用確實和煙囪一樣,但是再秦琴的眼中,更像是一汪水井,天空的星辰,硬生生突兀得掛到了屋頂,又如小孔窺豹。

秦琴慢慢低下頭,迎麵正好對上了屋包主人那色眯眯的眼神,他從秦琴坐定位置之後就開始上下打量,打量著秦琴包裹在厚厚披風下麵的軀體。

屋包主人有著一頭棕色的頭發,鼻梁很高很挺,但是鼻子之下就被淩亂的胡須給占據,胡須上沾著油膩和煙灰,遠遠就能聞到他身上一股焦炭的味道,他操著奧拉瑪語,一種北飛界中部的通用語言,問看上去風塵仆仆的秦琴,要什麼吃食。

秦琴在鑽進屋包之前,已經在廣袤的草原上奔行了三天了,正好趕上了大雪,草原全都上了一層雪頂,秦琴覺得自己就像在棉花裏穿梭一樣,千篇一律的白色讓她差點眩暈,直到看到這快小部落,找到了能夠提供吃食的屋包。

奧拉瑪語,秦琴還算會一點,幸好屋包主人沒有對自己用他常用的當地方言,不然秦琴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秦琴用磕磕絆絆的奧拉瑪語要了一塊牛肉,還有一杯冰甜水,隨即將兜帽給掀到後麵,露出自己的黑色頭發。這幾天沒有梳洗,頭發也油膩膩的,右半邊頭發往左邊撇,遮住了半邊的臉。

這個舉動吸引了屋包裏所有人的注意,黑色雖然是不起眼的顏色,但是坐在屋包裏的人,發色要麼金色要麼棕色要麼白色,沒看到烏黑之色。

這是南飛界人特有的顏色。

南飛界,刑國人,為何會出現在北飛界中部的一個屋包裏,看上去也不像商隊,而且,她還是一個女人。

屋包裏的人心中有許多的好奇,而包裹在棕色披風下的秦琴,隻是盯著自己的烤肉。

在被桌子圍起來的屋包中間,有一塊已經燒的通紅的大石板,而好幾片烤肉就在這塊石板上吱吱作響,烤好的肉排被一個鐵鉗夾起來,放到坐在圍桌上的顧客的盤子裏,而他們就開始拿著小刀,開始對肉的分割,伴隨著切割還有鮮血滲出。

秦琴這時候總是覺得北國人都是茹毛嗜血之徒,就連炙烤也不願弄熟,這時她又看見一旁在給自己製作冰甜水的學徒,隻見他拿起一個果子,開了一個口,然後對著它擠壓,甜汁如同細線一樣射進一打杯子裏,雨露均沾,隨後從擺在桌子上的一個桶裏拿出一個大冰塊,又用一個小錘子,一邊敲打一邊揉捏著冰塊,那些冰塊在分崩離析中散落到杯子裏,如此好幾次,所有杯中終於都堆滿了大半杯的小冰粒,這時候再提起水壺,往杯中注水,一杯“冰甜水”就這麼完成了。

在冰甜水放到秦琴麵前的時候,她所要的牛排也“完成”了,感覺會是一頓豐盛的午餐呢。要知道牛肉的價格南北兩界可是相差幾十倍,因為南飛界根本沒有多少牛,秦琴隻能在每年的天祭時候嚐到用來祭祀的牛做的牛肉湯,更不要說用牛肉做牛排了。

但是看著眼前汁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的牛排,秦琴不知為何提不起食欲,屋包主人走到了秦琴對麵,隔著桌子打量著她:“為什麼不吃呢。”

秦琴對上屋包主人的眼神,原本他有些色眯眯的眼睛現在充滿了疑惑,因為別的人都大快朵頤,隻有自己卻不給這個“廚師”麵子。

北飛界的“廚師”雖然不會做什麼新奇菜色,但是地位卻比南飛界高多了,畢竟掌握了熟食的分配權,自然多受到尊敬。秦琴麵露難色,隻能道:“再烤烤吧,不夠。”

旁邊有人哄笑了起來,秦琴疑惑得回過頭,看到一群人正堆在圍桌的角落,一邊撕咬著羊腿,一邊對著秦琴指指點點。那些人像是趕路的商隊,但是每個人都全副武裝,甚至能夠看得出他們在戰鬥時候的分工,這讓秦琴想起了南飛界的鏢局,也是這般。

秦琴撩起自己另外半邊頭發,將它們也歸到了腦袋後麵,這時那群人嬉笑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而店家也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神色,將秦琴麵前的牛排端走,重新砸到了炙熱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