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一聲歎息,江山不複,直到瀕死,才看清了誰是真正心裏有他邵鏡鈺的人,可惜,已經晚了。
坐在龍椅上,邵鏡鈺的眸中一片淡漠,看著下麵數百個穿戴盔甲的侍衛,那一張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不由得嗤笑出聲,想他一生金戈鐵馬,沒有死在敵人手中,卻被自己的親兄弟所害,國破家亡。真是可笑!
“我不走!”弱弱的聲音,卻帶著堅定,邵鏡鈺扭頭,看著站在自己右側的小人兒,心頭一暖,“好,既然傾琉不走,那便陪朕走完這最後一段路吧。”說著便伸手握住了傾琉纖細的手臂,一個使勁兒,將他帶到了自己懷裏,感受到腿上幾乎沒有什麼重量,邵鏡鈺怔怔得看著傾琉那消瘦的臉龐,久久。
印象中他還是一身素衣,美而不媚,不知從何時開始,不過雙十年華的他竟已生了華發,修長的手指擒住一縷黑白相間的發絲,抬眸,“傾琉,你可曾恨過?”該是恨自己的吧,若不是當初自己年少輕狂因一個談笑間的賭約便纏上了他,他的傾琉也不會進王府入皇宮,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你本有淩雲壯誌,卻因朕折了羽翼,你合該恨朕。”身邊的人沒有開口,邵鏡鈺歎息一聲,心中的苦悶卻是無法言語,他明白的太晚了,就算今日沒有滅國,他的傾琉也不會再屬於他了,是他以愛之名生生將他囚禁,利用他的愛為所欲為,折磨傷害著他,是自己讓他的愛消失殆盡了。
恨嗎?傾琉有些恍惚,微微仰頭,看著邵鏡鈺那略帶疲態的側臉,那棱角分明的輪廓,那原本帶著自信和狂傲的眼眸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光亮,隻剩下淡漠和滄桑,“皇上,你可曾悔過?”不知怎的,他竟然問出了這句話,他雖不是生性膽小之輩,但被數百個泛著殺氣的人望著,任誰都會懼怕,可現在他卻沒有絲毫害怕,是因為在這個人懷裏的緣故嗎?
好溫暖,溫暖的讓他有些恍惚,有多久了,他未曾再被這人抱在懷中,久到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的寵溺,他的溫柔,他的占有,隻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便是鏡花水月過後的現實,冰冷的屋子,下人的嘲諷,幹硬的飯菜,泛著銀光的鎖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朕不曾悔過接你入府。”他豈會不悔,他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曾擁有,以為隻有權利才能不會背叛他,其實他早已擁有了心中真正想要的東西,隻不過被他生生的拋棄了,但對傾琉,他從未悔過,“若時光倒回,朕依舊會與他們定下賭約,依舊會向安家施壓,接你入府。”
傾琉低首,掩去眸中黯然,他還是這般強勢,到死了,連一句騙他甘心陪死的話都不願說。扯扯唇瓣,笑得有些無力,這人即便如此狠心,他的心依舊落在了他的身上,再也取不回了。往事如煙,現在想想,自己活了二十餘載,能記得住的卻隻有認識他以後的時日,不管是喜還是悲,至少自己有了可以記掛想念的人。
“傾琉亦不悔遇見皇上。”傾琉抬眸望向男人,唇邊落下淺淺的笑,他發現自己的心還會為了他而悸動,仿若情竇初開的少年。
邵鏡鈺聽到這話驀地瞪大了雙眼,怔怔的看著窩在自己懷裏笑得淡然的傾琉,心裏驀地一緊,眼睛一酸,似乎有什麼東西快要滑落,“怕嗎?”聲音有些沙啞,望著侍衛手中的一壺毒酒,邵鏡鈺俯身在傾琉唇上印下輕柔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