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立於宮牆之上,眼皮底下是宮殿萬千。冷風吹來,青絲飛揚。

黃瓦紅牆,憔悴淒涼,她眼睛裏映的卻是當年的種種。最終還是沒舍得將那些記憶連根拔起,它們生了長而有力的根,直往心裏最深的地方鑽去。

故人即在不遠處,卻不願相見。對於雪清來說,相見卻不如懷念。

血已濺了她滿身,她從長長的宮道那一端殺出來,所過之處,鮮血滿地。雪清一手持一柄從士兵那裏奪來的長槍,左右開弓,勢不可擋。

僅僅憑她一人便等挑住整整一隊訓練精良的侍衛。

另一隊侍衛從宮道另一端殺來,兩軍合璧,隻聽那個領頭的一聲號令,訓練有素的侍衛們便把雪清團團把她圍住,無數長矛刺向雪清。

弓箭手已經在宮上準備完畢,隻等到時候萬箭齊發。

“雪清!雪清!”

雪清回頭一撇,卻看見穆璟雲隻身一人跑來。

“本宮命令你們都住手!放下兵器!”穆璟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但那些士兵似乎不聽他的命令。

“放!”一聲號令無數枝箭朝雪清飛去,同時侍衛手中的長矛也一同向被圍困在中央的雪清刺去。

雪清揮舞兩杆長槍擋下飛來的劍雨,腳踩聚合頂起的長矛而上,順長矛杆而下,一腳蹬在侍衛臉上,把那侍衛半截身體踩進地裏。有人山為自己擋箭,她便收起一柄長矛,砍殺四周的侍衛。

“住手!”穆璟雲使出全力大喊,他拔出腰間的配劍,抵上自己的喉嚨,“再不住手,本宮便在此自盡!”

自盡二字一出,再無一人敢動。

“雪清!”穆璟雲朝雪清跑去,士兵們很自覺的為穆璟雲讓出一條路。

“我想好了,我和你走。”他一把抱住雪清,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朝他撲去。

感受到那個人的體溫,雪清的心瞬間就軟了。

那一年被鮮血染紅的花木,長得似乎更加茂盛了。而如今血跡已消,人也不複在。

雪清跳下圍牆,按照記憶裏的路線,順利的找到了宮中的獸房。

門口幾個守夜的太監被雪清一一擰斷了脖子。守門的狼狗見了雪清便開始狂吠,雪清一腳將它踢開,狗被踢了個半死,隻能小聲嚶嚶。獸房裏的動物聞見百獸之王的氣味迫近,都開始感到惴惴不安。

當雪清跨進獸房那一刻,所有的動物開始發瘋一般狂吼狂叫,在籠子裏上躥下跳,好像要撕破那鐵籠衝出來一般。

雪清兩眼在無數鐵籠之間飛快穿梭,她隻想在驚動更多人之前找到那隻叫做喬喬的兔子,免得又要大動幹戈。

就在那裏!

那兩隻籠子放在一處,有一大一小兩隻兔子。

“喬喬。”雪清試著喊她的名字。

“是我!”小兔子躥到籠子前頭,一股濃鬱的老虎氣味撲麵而來,使她瞬間又跳了回去。

“你去那邊看看,你去那邊,你,去那邊。”外邊有太監提著燈籠進來了。雪清懶得再生事端,便伸手去想提那兩隻鐵籠趕快離開。

雪清的指尖碰上鐵籠的刹那間,紅光衝起,整間獸房都被紅光包裹。那些動物像被掐住了咽喉一般被紅光死死定住,精魂直往外抽。

她迅速提起那兩隻籠子,想由房頂躥出,她往上一蹬卻半點力氣都沒有。手裏的鐵籠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不是不知道此事有詐,而是沒有料到,這個陷阱如此厲害。

紅光下雪清隻覺得越來越虛弱,如同剝繭抽絲一般,身體裏的力量被那紅光一縷一縷從骨頭裏抽出。

眼看紅光要講自己的力量抽出、吸收殆盡,雪清卻無法動彈,無能為力。她已經無法繼續保持人型,在白虎與人形之間閃爍變換。

“停手。”房外傳來的聲音雪清再熟悉不過。

她英明一世居然著了穆璟雲的道!

那人說了停手後,紅光漸收,使雪清停留在了人形的模樣。

她跌坐在地上,滿身是汗,嘴唇發白。周圍的動物早已被那紅光吸幹精魂死絕,留下一片寂然。

一群侍衛提著燈籠朝自己過來麻溜的分成兩列,不出雪清所料,踏進獸房的人果然是穆璟雲。

那個所謂仙人,果然是穆璟雲的仙人。

如果雪清還有那麼一點力氣,她真想把穆璟雲打成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