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婢就隻能送您到這了。”
17歲的妙齡少女蓮香今日高高束著鵝欒發髻,以一麵黑色素紗裹頭,遮住嬌俏的臉部。但難掩一雙俏麗水靈的眼睛露在紗外。
此刻她正溫婉看著眼前的素衣少年。
這位少年,十六七歲上下,身型高挑,但並不單薄,有一種少年男俊的颯爽風流。他身著一件深色細麻布的長袍,暗沉的布麵上繁複的繪著青雲獸紋。他的腰上係著一條鑲滿瑪瑙的腰帶,腰間別一柄嵌琥珀石的青銅短劍。從其衣著舉止可知,這也不是個尋常人。
少年便是那妙齡婢女口中的“公子”了。
婢女蓮香垂身揖手作勢要走。
隻見少年用力抓住了蓮香別在腰間的兩隻手。
“怎麼,不陪我去上靈國?”
少年作勢也要生氣。
這時蓮香及其身後一眾身量苗條的婢女齊刷刷跪倒。
“公子,萬萬不可。上靈國男尊女卑,女子命卑賤至塵埃。外國女子入上靈乃是要掉頭的罪。公子明哲,斷不願讓我們步此險境。”為頭的蓮香斟詞酌句,撿著自家主子愛聽的好話說。
“我不是備了男衣給你們,讓你們女扮男裝隨我進去麼。”少年背著雙手,很是指責與不滿的表情。
接著他遠遠眺望了一眼荒漠遙遠處的上靈國城門,那黑色巨石砌成的城門極為高聳,彰顯一種霸氣與神秘。
少年斜眼看著地上跪倒一片的婢女,又挑釁似的說,“我聽說,上靈國陽極盛,陰極衰。而這上靈國裏,便處是高大威猛的男子,難道你們不想去見識見識。”
婢女們腦袋搖得咕咚響。為首的婢女蓮香抬起頭說,“奴婢們不想,奴婢們心裏隻有一個公子便夠了。”
婢女說的這話讓少年聽了倍覺舒心,心想也沒有枉費平日對她們的一番好了。
但少年還不想放棄遊說,於是又說,“那上靈國,還盛產奇珍異獸,其美食也與我們草原上的牧野國所大不同,你們確定不想進去玩玩?”
婢女們隻是跪著搖頭。
“隻去一天,便回。”
女婢們又是搖頭。
“罷了罷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看那上靈國裏男尊女卑的確不乏道理!”
少年生氣狀揮袖轉身,又呼號身旁另一佩長劍黑衣男仆,說,“甘罱,我們走!吃喝嫖賭的事還是隻能爺們兒去!”
少年生氣,一步便跨進身後的馬車裏,坐著發悶氣半天不再言語。
聽到“吃喝嫖賭”幾個字,地上跪著的婢女們很是著急,她們也不知道從來高雅貴氣的主子,是從哪學的這些上不了台麵的話。
尤其是為首的婢女蓮香,她慌張起身,悄悄拉住黑衣男仆說到,“萬不可帶公子去尋花問柳的地方,也不可去酒肉銅臭的地方,不然回去之後夫人那裏勢必會責罰。”
黑衣男仆愣愣的剛想開口回話,隻聽馬車裏坐著的主子性子暴躁的以腳錘地,暴怒說到,“還說些什麼風涼話,本王都要去這鬼魅橫行的地方做質子了,死之前來瞧一眼自己要赴死的地方,讓你們陪我轉轉,你們都不肯。還說這些有的沒的話,有什麼用!”
聽著,婢女們又齊刷刷跪在地上一片,並嗚嗚啼啼哭噎起來。
那馬車中的人又在喊,“甘罱,上車!我們走!”
黑衣男仆無奈望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女子。而車裏主子在等待。最終男仆沒再多說一句,跨上馬車載著主子策馬而去。
地上卷起的塵土覆蓋在婢女們如泉水柔順的秀發上。
塵土沾著淚水迷了婢女們的淚眼。
她們哭得真心實意,傷心難掩。
眼見著主子和家仆一車二人已漸行漸遠。為首的婢女蓮香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來,對著身後一眾婢女說,“姐妹們起來吧。公子說的是氣話,他心裏不怪我們,做質子也是上靈國與周圍列國多少代前定的盟約。也從未見哪個質子遇到什麼不測。”
“蓮香姐姐,我其實很想陪公子去。”身子嬌小的一位婢女抬起哭得梨花帶雨的麵龐說。
“我也知大家心思,我們都想日日陪著公子。但,他終歸是要做牧野王的男人,終歸是要從我們手上將他交給另一個女人的,我們陪不了他一世。今日他私自離宮去上靈國玩,我們護送他至此當真是盡了全力。今天如果我們女扮男裝進了上靈,被發現必死無疑;而若我們不在日落前回到牧野行宮,也是必死無疑。我們即刻回宮。今夜,還得我們來為他瞞住不在宮裏的謊。”
“是。”一眾婢女唯唯諾諾。
蓮香指引婢女們登上奴仆乘坐的馬車,親自策馬,飛奔向牧野國西郊而去。
在火熱的呼嘯的風裏,蓮香最後一次回頭望向公子他們馬車消失的方向。
“公子”隻是出宮後為掩人耳目的一種稱呼,其真實身份是牧野國二王子軒轅遊。
蓮香在內心默默祈禱:遊王子,請您一定要早日的、平安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