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雨(1 / 3)

“京城無處不飛花,滿城盡是春日雪。”每年四月下旬,北京城都飛絮飄揚,似雪花飛舞。

王子走出飛麗大廈,站在氣勢恢宏、美輪美奐的九龍飛簷回廊下時,探頭看了一眼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明媚,正是好天氣。他筆挺的西裝衣領上,琺琅浮雕鍍金龍紋的飛麗集團徽章經陽光一照,熠熠生輝。

九級漢白玉台階下的廣場寬闊大氣,雕欄玉砌,芝樹蘭花,光潔絢麗。正中的荷花形噴泉中心水柱竄起十多米高,如一條小白龍飛向天空,外圈衝起的一道道小水柱呈拱橋彎落。主水柱在騰升到頂端之後,如同一束攢得很緊的珠花,嘩的一聲,如百合花一般倏然綻放,水花四濺。顆顆水珠,晶瑩剔透,如飛珠滾玉;層層水霧,似珠簾玉壁,華麗落幕。

微風徐徐,一朵楊絮正巧落到王子的後脖頸,癢癢的不舒服,他伸出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繞過懸掛在耳朵上的特工耳機的透明螺旋導管,拈起楊絮,生怕弄髒了襯衣領子。

王子穿的西裝是在w.w.chan&sons定製,襯衣、領帶是在雅戈爾定做,皮帶是在金利來定做,皮鞋是奧康定做,戴的是天王輪時代係列機械真鑽表,而這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隻是公司給他配備的工作服。

作為一名普通的應屆本科畢業生,本著“全麵撒網、重點捕撈”的原則泛濫般投發簡曆,在十分意外的接到飛麗集團的麵試通知郵件時,王子還在心中暗暗竊喜撞了大運。

當麵試通過、係統培訓後,得知實習的崗位竟是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許廷熙的見習秘書時,王子開始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幸運之神存在,而且親手為他開啟了一道金光閃閃的幸運之門,對他那是相當的親睞!

飛麗大廈是飛麗集團的總部所在,主體建築有三十三層,每天各種中樞命令便從這所大廈裏發出,遙控指揮著產業涵蓋地產及酒店、基建、能源、文化產業、連鎖百貨、旅遊投資,業務遍布全球十九個國家及地區的龐大商業帝國。

王子信步走下台階,仰望著在陽光照射下壯麗華美的大廈,由衷生出一種強烈的自豪感。大廈第三十三層是董事長許廷熙的專屬辦公樓層,辦公室、休息室、小型會議室、餐廳、休閑區一應俱全。

他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到董事長時的情景,進入三十三層需由安保人員帶著,穿過一個真皮裝幀的厚重木門,再穿過一個帶著更衣室的明亮會客廳,就到了辦公室門口。門邊靠牆的沙發上坐著一位閉目養神的中年人,麵容棱角分明,骨感硬朗,麵色冷峻。安保人員輕聲喊了句“五哥”,中年人睜開眼,目中精光一閃而過,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子,沉聲說:“進去吧。”那目光並不陰冷,王子卻覺得很淩厲,帶有一股穿透力,壓迫的人不敢喘氣。

安保人員退了出去,王子輕輕呼了口氣,先敲了敲門,再推門進去。辦公室豪華寬敞,整潔大氣,明黃色的燈光亮堂而溫暖,左麵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山水畫,重巒疊嶂,林木蒼翠,霧靄茫茫,煙波浩渺;右麵是一整扇落地窗,可以俯瞰風景。

董事長許廷熙正站在落地窗前,身材瘦削,乍背蜂腰,他轉過身,映入王子眼簾的是一張麵容清臒俊秀的臉,劍眉星目,紅唇玉齒,麵如傅粉,色轉皎然,儀範清冷,風神軒舉。王子一見之下,心中不禁大呼:“董事長竟長的這麼帥!”

可不知為何,明明窗外的陽光好到溫和而慵懶,王子卻在許廷熙剛轉過身時,分明從他凝望遠方的眼神中看出幾分落寞、幾分蕭索、幾分寡歡,王子暗暗詫異:“他這麼有錢,這麼成功,還有什麼事不快樂嗎?”

許廷熙微微一笑,說:“坐吧。找你也沒什麼事,就是隨便聊聊。”他的額上有一綹白發,兩鬢也已見斑白。

王子心中嘀咕:“董事長正當壯年,生活優渥,不該長白頭發啊,是為了時尚故意染的?”等許廷熙走到寬大厚重的紅木辦公桌後,坐到真皮實木的大班椅上,王子才在造型穩重的單座真皮沙發上坐下。

王子坐的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嘴唇張了張,不知該說什麼。許廷熙看出他的拘束,笑著說:“我剛看你盯著我辦公桌後的字看,你懂書法?”

許廷熙辦公桌後的牆壁正中掛著三幅字,中間的一幅寫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筆走龍蛇,鐵劃銀鉤,流轉騰挪,蒼勁古樸,雖隻是一幅字,但隱隱透出悲天憫人之意。落款沒書寫名字,隻鈐有一方印章,篆刻著“天譴樓”,幸虧王子以前練過書法,臨摹過小篆,依稀認得出這三個字。左麵一幅字寫著“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行雲流水,清新飄逸,意味雋永。右麵一幅寫的是“天若不罪,代天譴之。”奇險率意,鋒芒畢露,如蛟龍飛天,似快刀斫削,洞達跳宕,縱橫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