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丈深的坑中。
碎土微微隆起,然後從裏麵鑽出一個渾身沾滿泥土人影,在人影懷中抱著一個同樣滿是泥土的的黑色神獸。
姬白宿把奄奄一息的冬瓜放到土上,從坑壁上掏出六個小洞,兩隻手抓著最上麵兩個洞,腳踩著中間兩個坑洞。又費力的掏出兩個,爬上去,再掏,慢慢爬到了地麵。
他跑到林中找到一條堅韌的藤條,一條拴在離深坑不遠處的樹幹上,把另一端扔到坑中。
然後順著藤條爬下去,把藤條係在冬瓜身上。
好在冬瓜與其他動則五六百斤的神獸比起來並不重,隻有兩百斤,但即便這樣,對於姬白宿一百五十斤的臂力來說,還是很重。
費了很大的功夫,姬白宿才終於把冬瓜拉上來。
自製了一個藤條軟架,姬白宿把冬瓜拖到了軟架上麵,一人一獸緩緩向著萬風城而去。
冬瓜雖然受傷極重,但好在生命力頑強。
一步一步……
一個人和一頭奄奄一息的神獸孤單地走在荒無人煙的山路上。
整整三個時辰,天已經完全變得漆黑。半個時辰的路程,姬白宿花費了六倍的時間才趕了回來。
守城的一位統領費了好大的勁才認出這個狼狽的身影就是經常外出的姬三公子。
“給我準備一匹坐騎,再給我一輛馬車。”
姬白宿進城的第一句話,沒有以往的客套。
統領急忙著手準備,不到盞茶的時間就帶來了一匹烏蹄雪尾獸和一輛馬車。
姬白宿駕馭著烏蹄雪尾獸,一個兵士趕著馬車。
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姬府。
姬白宿從姬府後門衝入,把程師叫了出來,老人把冬瓜抱回自己的住所。
小屋中,兩人一獸。
“小宿,你的傷勢……”
程師擔憂地看著姬白宿。
“程師,我沒事。您看看冬瓜怎麼樣了?”
姬白宿語氣微弱卻急促。瘦削的臉上因為還沾著泥土,看起來分外狼狽。
程師暗暗歎息一聲,閉上眼睛,把手放在冬瓜脖頸處。
過了一會兒,在姬白宿的注視下,程師緩緩睜開眼睛,道:
“暗影裂空獸最差的就是身體強度,冬瓜受到了不下於八百斤的重擊,而且還是在頭部,我盡力而為,應該可以保住它的性命,但恐怕此生它無法再站起來了,隻能用藥物吊住一口氣,除非……”
“除非什麼……”
姬白宿急忙問道。
“除非可以取得趨生丹,但這是隻有元滅境的靈修才可以煉製出來的丹藥,咱們萬風城中也找不到這樣一位高人,我甚至沒有聽過萬分萬風城中出現過這種品階的丹藥……”
“沒有希望嗎?”
姬白宿的眼神迅速黯淡下來,道:
“程師,拜托您了,能保住冬瓜一條命就可以了。”
姬白宿站起身。
“小宿,你要去哪裏?”
程師急忙問道。
姬白宿虛弱地笑了笑,道:
“我去洗個澡,順便換身衣服。”
程師點點頭。
靜靜地躺在溫熱的浴盆當中,姬白宿回想著下午發生的種種。
“……反正今天就是為了讓夢新看個樂子,好讓我大哥討得歡心。”
姬空的刻意壓低聲音隻是為了不讓倪夢新聽到,並沒有防著姬白宿。
而且姬白宿的聽覺素來靈敏,他甚至斷斷續續聽到了倪夢新說“……窩囊廢……”三個字。
姬白宿放在水中的雙手緊緊捏著,露出發白的骨節。
“我自小待人和善、真誠,從沒有囂張跋扈,卻被人欺騙、欺辱……”
倪夢新的背叛、冬瓜的重傷不愈、蒼耀撒尿侮辱……一件一件,就如同數不清的螞蟻噬咬著姬白宿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