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悶熱,烏雲越堆越厚密,大家此時似乎生活在近乎快要窒息的空間,當於隊長他們都在空調房享受電氣帶來的涼爽舒適時,玄剛卻正在車上拉篷布蓋紙包水泥,他的師傅在下麵將繩索拉緊捆綁。
“叭嚓——”一個炸雷,伴隨一道刺眼的閃電,落在他們的身邊,一道火鏈擊中張叔,張叔直接倦縮身子倒下,玄剛跳下車,抱著頭頂冒著青煙的師傅,急切呼喚,空調房裏的兄弟們趕緊衝出來,車隊長於海發動自己的皮卡車,大家幫玄剛把張叔抬進車後排躺下,於海要玄剛坐副駕駛位置,玄剛堅持要在後麵弓腰看著師傅,他看到電視裏麵,人受重傷後,隻要不停地呼叫著他的名字,叫他不要睡著,就會贏得搶救機會的。
他一邊叫著師傅的名字,一邊催於隊長把車開快點,可是,傾盆大雨嚴重影響視線,於海大聲說:“再快我倆都要完蛋!”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玄剛邊下車,邊大呼:“醫生救人,人在車上,快,快,快不行了!”醫生推出急救車,他邊呼喚師傅的名字,邊幫醫生將師傅抬上急救車,然後扶著急救車進入急救室,醫生把他擋在門外,他雙膝跪地,哀求的聲調說:“求求你們了,你們一定要救活我的師傅呀——”
十多分鍾後,門開了,醫生雙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玄剛,玄剛急切地問道:“我的師傅怎麼樣了,醫生,快告訴我,我的師傅怎麼樣了?!”
醫生一攤手,無奈地說:“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會的,醫生,請你再努點力,他不會死的。”他又雙膝跪在醫生麵前,說:“好醫生,師傅是我的天,你不救他,我的天就會塌下來了。”醫生見扶不起他,就擺擺手走開了,於海說:“快去準備後事吧,哭就哭得回來了嗎。”
他這才跑進手續室,掀開蓋在師傅身上的白布,發現師傅的麵部已經顯得變得猙獰可怕,他趕緊蓋上。於隊長過來說:“他還有些什麼親屬,要不要叫他們過來看看,要不就把他直接送火葬場吧。”
玄剛此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搞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想先打電話給嬸嬸吧,現在他家也就隻有她們孤母寡女了。
嬸嬸笑著接著電話,問他有什麼事,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嬸嬸急切地催他快說,他叫一聲嬸嬸就”哇”的一聲哭了,於海接過電話說:”還說什麼說,你的男人被雷劈死了!“
於海不耐煩地對玄剛說:”天氣這麼熱,還是趕緊燒了吧,要不臭了都沒人願意弄了。”
玄剛看著於海一幅冷血的樣子,心裏恨得牙根發癢,可是又沒有另外更好的辦法,隻好答應讓師傅火化。
他捧著師傅的骨灰盒,和於海一起回到宿舍。他和師傅睡的是上下鋪,他把師傅的行李箱擺在床中間,把骨灰盒放在他的行李箱上跪拜。死瘦猴子張九說:“你把骨灰盒放在床上幹嘛,用蛇皮袋子裝起來放到床底下麵去,免得我們看到挺嚇人的。”
師傅在世時,張九就常常欺負玄剛,好在他的師傅護著,張九討不到什麼便宜,現在他師傅死了,張九又神氣了。
玄剛氣憤地說;“張九,你知不知道人死為大?同是出門掙錢的人,你何必這麼不近人情呀,按排隊,這車水泥是該你裝的,我師傅為了裝這車水泥,現在連命都沒有了,你還在這裏講風涼話,你還是不是人呀你?”
“喲嗬,你小子沒了那死鬼靠山了,反而還長脾氣了是吧?”張九在眾人麵前抹不下這個麵子,他坐起來說:“你信不信老子將你這個破盒子丟到垃圾箱裏去。”
玄剛手指著張九厲聲說:“你敢在我師傅盒子上動一手指頭,老子今天就砍了你。”於海趕緊過來拉住張九,說:“你怎麼說話跟著個孩子似的呀,他明天就把他師傅送回去了,你要膽小就到我那邊去睡一個晚上吧。”
張九怏怏地說:“我張九今晚就睡這裏了,難道他一把灰還能爬出來把我怎麼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