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曆十八年,天下太平。
漢國某邊關小鎮中有一座白塔,白塔下種了三五株柳樹,柳樹底下是一間小小的祭壇,雖十分破敗,卻還有神官於祭壇中默捏印決,隱約可見光芒。
而就在這不起眼的小鎮,不起眼的小祭壇旁,一群少年正在摩拳擦掌,個個都神色倨傲。
一老者站在祭壇底下,對階上那白衣神官問道:“蘇神官,可以開始了麼?”
那蘇神官並沒有往這邊看,仿佛那些少年都是隱形人一般,他靜然收了印決,說:“可以了。”
老者會意,將手中用來支撐他那條殘疾左腿的木杖揮了揮,喊著:“少年們,一年一度的人才測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今年蘇神官親自護持神符,證明了這次人才測試必然不同凡響,各位務必全力以赴!”
底下的少年們聽到老者的話,個個昂首挺胸,筆直地喊著:“是,老先生!”
但其中有幾個衣著華貴的少年,卻依然神情驕傲,站得有些懶散,在鬥誌高昂的人群中分外礙眼。
老者瞧得清楚,銳氣微微一閃,卻隻是淡淡地說:“請京都來的幾位公子也務必認真些,各位家裏的大人已經吩咐過老朽,讓老朽好好培育你們……那麼眼前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還望諸位珍惜。”
老者話音剛落,幾個華服的公子就已經有了些不悅的神情,鼻子裏發出一聲聲冷哼。
他們是京都裏大人物們的子弟,身份貴不可言,但因為平日裏作風太過下作奢靡,讓大人物們給送到這邊關小鎮裏來磨礪精神。可他們畢竟是金貴之軀,大人物們不放心,還是暗中照顧了一番,這一照顧,頓時讓他們更加囂張跋扈了起來。
其中一個公子低聲嘲諷道:“什麼人才測試,這種破爛地方怎麼會人才,全是廢物,與他們為伍簡直是恥辱。”
另一個也應了起來:“是啊,也不知道我家那老爺子到底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地方連座像樣的房子也沒有,吃了兩三個月的玉米飯,這什麼人才測試正好能讓我們擺脫這鬼地方。”
其他兩個也是說了起來:“這老不死的敢不讓我們過麼?要是還讓我們在這個地方混下去,我非要弄死他!”
“別扯了,怎麼可能過不了,咱們哥幾個在京都裏都是天賦過人了,就這破地方的土狗們也想和我們比,簡直是做夢。”
幾個公子哥越是說著,越是目中無人了起來,周圍有幾個站得筆直相貌憨厚的少年看不過去,瞪了他們兩眼,馬上就被瞪了回去。他們這些樸素的邊關孩子怎麼惡得過這些人,一下子被瞪得麵紅耳赤,趕緊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又是幾聲嘲諷的嗤笑。
春季的風吹開花。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人才測試開始了。
老者在一旁介紹著:“所謂人才測試,便是讓你們用手去觸碰蘇神官身邊石桌上的神符,根據神符光芒的亮度就可以知道你們未來的潛能,潛能高的就會被選中去更廣闊的世界學習知識,所以大家加油吧。”
老者介紹完後,第一個少年已經走了上去,
那少年身形較為魁梧,被邊關三千裏的長風吹過。
他走上前去,將手按在了神符的表麵。
神符發出了淡淡的光,不是很亮,但也至少看得清楚。
那蘇神官搖了搖頭,道:“一百五十一經脈未開發,洗髓也沒有大用。”
那少年聽懂了意思,麵色一滯,但也沒有其它想法,怎麼上去的也就怎麼下來了,隨即站到一邊,麵色未改。這是少年人的天性使然,他們的心性沒有經過世俗洗禮,自然就有了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意味。
看到這個成績,幾個公子頓時笑得更大聲了些。
一人道:“一百五十一條未開發的經脈,這種資質在京都都是會被打出去的——廢物。”
另一人停了一下,帶著嘲笑的語氣問:“哎,對了,怎麼不見那個大廢物啊?”
“他啊,估計是沒一條經脈開發了的,不敢來了唄。”
而他們剛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匆匆而來的腳步聲,正是他們口中的大廢物。
這個少年長得很是清秀,眉間帶著一股清氣,可惜智力有些問題,而且在資質上幾乎為零,所以一直都是幾個公子哥的取樂對象,他自己沒什麼感覺,而他周圍的人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又是感歎又是唏噓。
如此麵相聰穎的少年,怎麼會是這樣的壞運氣呢?
不過今天少年有些不一樣,他的神色平靜,不像是個智力出了問題的人,反而更像是一個成熟過早的青年。
幾個公子哥一下子找到了樂子,擋在他的麵前不讓他過去,雖然今天不太好直接動拳頭,但拿他玩耍一番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幾個公子哥都是麵帶邪笑,用一種絕對的驕傲俯視著他。
少年叫吳城,父母早年遇著劫匪雙亡,家中隻有一個爺爺,爺爺已是高齡,為了照顧這個癡呆的孫子還要外出勞作,許多小鎮裏的鄉裏鄉親都是對他們一家感到萬分惋惜和同情,有時會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