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住的森林深處,有一個被層層枝蔓掩蓋的山洞,僅憑我瘦弱的雙手無法移開這堵天然的綠色牆壁,隻能一次又一次從厚重枝蔓的間隙向裏望去,然而每次映入瞳孔的都隻有深不見底的黑暗。母親說,山洞裏住著可怕的妖怪。年幼的我對此深信不疑,便再也不敢去洞前窺視,就連那偶爾透過洞口翠綠色簾子的風都陰冷異常,令我汗毛直立,冰冷的恐懼仿佛直直傳入尾巴尖。再後來,我更是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了。
直到有一天,山洞口的屏障被劈開,真的從裏麵走出來了妖怪。
那時,我才明白,我一直恐懼的妖怪其實也一直戒備著我,而被我視為“妖怪”的他眼中,或許我才是真正的怪物。
離開故鄉的那天,對往事的回憶一一浮現在眼前,仿佛漂浮在平靜水麵的落葉。並不是說我已無家可歸,隻是想到外麵學習曆練一下而已,而那個山洞,就是通往外界的入口。在真正穿過那片黑暗,感受到外界的陽光時,才覺得當年怕黑的自己真是幼稚的可愛。
十年前闖入我們居所的,是個人類,他說自己隻是個迷路的旅人,然而大家都不相信,將他關了起來。雖然他的服飾很奇怪,也沒有尾巴,但交談之後覺得是個不錯的人,因此孩子們都很親近他,他給我們說了很多外麵的東西,像路邊樹立著會發光發熱的圓球,大家互相說謊的有趣節日,一點火就會爆炸的紅色長條之類,他還向我展示了名為“手機”的神奇方塊,可以播放音樂和拍下圖像,聽說原本還有與千裏傳音的可怕功能,但因為現在沒信號所以不行。從那時起,我開始對人類世界無比好奇。
我們的居所不能暴露給外界,而我族又有不輕易殺生的規定,所以在關了那個人類一段時間後,族長親自消除了他的記憶,並將他送了出去。可我對外麵世界的念想並未斷絕。
後來,我努力修煉,在神聖的“猜拳”儀式中戰勝十位護衛後,族長認為我的能力在外界足以自保,給予了我出外遊曆的機會。然而,好不容易邁出了第一步,卻在森林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裏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挫折。
“這個沒法使用嗎?”
“當然了,小哥你想買地圖是得花錢的。”
錢的話我事先就有準備,當年的人類離開前,我曾問過他與人類生活需要什麼,他說需要很多東西,但關鍵還是得有錢。並且在得知我對外界的向往後,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錢分了我一些,有點臭,看上去也有點髒。但為了以後的遠行,我還是小心保存好,不過眼下似乎不能用的樣子。
“是哪裏不對嗎?難道錢和水果一樣,放久了也會壞掉?。”
“那樣的彩紙根本不叫錢,你在玩過家家嗎?!”店鋪大叔有些不耐煩,肥胖油膩的臉上逐漸顯出怒意,周圍的客人看我的眼神也令人不快,若是我再多待一刻恐怕會慘遭非人的待遇,因此我知趣地離開了店鋪,並在一旁留心觀察別的顧客,他們所使用的錢,似乎是一種比指甲蓋略大些的金屬圓片。想到十年前那人對錢的重要性的論斷,如何得到錢成為如今我所麵臨的重大難題,如果不能解決,我的曆險將終結於此。
於是,趁著店裏沒什麼人,對店主使了個小幻術,成功得到了本地區的地圖的我,一邊思考這幅線條簡筆畫的含義,一邊想著下一步計劃。你說這是犯罪?別逗了,我隻是一隻狐狸耶,明明會說人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怎麼還能要求這要求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