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布莊正對麵的茶樓頂層的包間內,傳來程西爵聽不出是喜是怒的聲音。
他捧著一盞涼茶,輕輕呷了一口,眉頭微皺。
雖身著一身便裝,卻掩蓋不住周身的尊貴與冷冽,在這炎炎夏日仿佛江雪暖家散發寒氣的冰窖。
身旁立著三人,一名是之前被打的鼻青臉腫提前跑掉報信的奴才阿丘,一名是照例一襲黑衣,臉上覆蓋雕龍麵具的修焚,最後那手捧茶壺為程西爵添茶的,是內務府的大太監陳彥。
無人知曉,明儀郡主府內程西爵的眼線,正是阿丘。
此事一發生,阿丘就告訴修焚手底下的暗線,程西爵正巧著下朝無事,他本來一直在計算江雪暖在此次大旱可能引發的災害中,用龐大的糧食產鏈能發揮的作用,自然不允許江家因為劉太公的算計產生什麼變故。
聽到紀歌也摻和進來,程西爵饒有興趣的出宮,於茶樓上做一個默默圍觀的吃瓜群眾。
這小孩,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還是蠻拚的,且看他洛國的小姑娘為這幅麵貌神魂顛倒的樣子……
紀哲,比他的韻兒更加耀眼奪目,也更加的,勾人奪魄。
“陛下是覺得丞相此事做過了?”陳彥小心翼翼的問道。
倒不是他多嘴,隻是主子自言自語,他本身作為朝中大臣,也應該發表意見。
程西爵似是陷入一段思索之中,半晌,回過神來,眼中泛起墨色的漣漪。
“無礙,隻是煥淵比起朕還要多疑,他也就沒有想到,朕比他想象中的更信任明儀。”
陳彥明白程西爵說的是圖煥淵提前買下雲氏,防備江雪暖的財力進一步擴大的趨勢的舉動,心裏也很是認同主子的話。
圖大人什麼都好,就偏偏有一點,生性多疑,主子若信任誰,他偏要在雞蛋裏挑骨頭,必然挑出那人一根刺來膈應人,非要讓主子最信任他才罷休。
隻是,陳彥想到圖煥淵和程西爵之間的過去,也不由心裏歎息一聲。
在圖家長大的人,心智若還正常,才不正常。
而那年還是四王爺的陛下在太上皇帝麵前救下丞相,丞相便說:此身付給王爺,願做您手下利刃,披荊斬棘。
這些年圖大人為了陛下,做的醃臢事情還少嗎,圖大人如今做什麼事情,陛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修焚聽著兩人的對話,隻是默默記在心裏,不插嘴一句。
程西爵眼神瞥了一眼麵色平常的修焚,又看了一眼外麵鬧得熱火朝天,卻已經快要散場的好戲,道:“修焚,還是你下去收了雲氏布莊吧,這布莊是燙手山芋,在朕手裏才最是穩妥,若是在煥淵手中,怕是過兩天劉太公那些個老東西該參奏他了。”
劉太公等黨羽,確實早就該收拾幹淨,太上皇程鳳玄留下的一切,他一丁點都不想沾染,一個人都不會重用。
相信煥淵和他想的應該一樣。
“是,隻是購價幾何?”
“按煥淵收下的錢,讓他吃點虧給朕原價拿下來,陳彥撥款給你。”
“諾,微臣告退。”修焚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