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大夫,我姑娘怎麼樣了?能不能治好,你說一聲,多少銀錢都沒關係的!隻要你幫我治好她,行不行嗚嗚嗚——”

婦人泣不成聲。

“唉——”

一個年邁的聲音忍不住深深歎息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你這是……這是,”他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又深深的歎息一聲,

“唉——”

他也實在是無能為力啊,這女娃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處了,全都是傷,最重的一處又恰好是頭上的要害之處,這才……他也是無能為力了。他是醫者,卻做不到把死人變成活人。

收拾好了醫箱,他顫巍巍站起來道:“恕老朽無能為力,人是早沒有氣息的了,你們還是好好的安葬她吧。”

“什麼?這不可能的,”這消息對於婦人來說猶如天崩地裂,她瘋狂的搖搖頭,努力的掙紮辯解,“不!這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的三娘今早明明都還好好的,這怎麼一眨眼你就說她不在了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一定是看錯了!你再看看好不好,再看看,我的三娘那麼乖巧,一定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女人嘶吼,聽聲音,便知已是痛不欲生。

蘇白的意識迷迷糊糊的,這些聲音卻一直傳到了她的腦子裏去,她心裏沉沉悶悶的。

是誰?到底是誰在哭?

意識漸漸的靠攏,頭卻還很沉很沉。她這是怎麼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好像是在開車接客戶的時候,就不小心在拐彎處給一輛摩托車撞著了,昏迷中,她好像隱約記得,她被人送去了醫院,好像是腦震蕩。

那現在呢?她應該是在醫院吧?可是醫院為什麼那麼吵?就不能安靜一下嗎?這哭得她頭都疼死了。

特別是那個女人。

“嗚嗚……三娘,你不要丟下娘親好不好,娘什麼都可以依你,以後都不會讓你再被人欺負了……是娘錯了你起來啊好不好……”有女人悲慘到極點的哭聲一股腦的湧進她的腦子裏,簡直擠的她要爆炸。

什麼娘?什麼鬼?這又是放哪門子的狗血電視劇?在醫院裏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看電視還開得那麼大聲,當自己家啊,不知道要給病人一個安靜的休養空間嗎——

蘇白是真煩。

她又想起了這倆天上上下下的跑單子的場景,賠笑喝酒吃飯,結果呢!一個個都是老家夥笑麵虎的!來給她打太極,這回更好了,去接個客戶還直接給她來了個現場車禍。

如今還這般吵。

正當蘇白感覺到自己無法再忍受了,卻突然聽到一個聲音,清清脆脆的,猶帶著稚嫩:

“姐姐,姐姐……不要睡覺了,天都亮了,我們出去玩還不好,姐姐——”

蘇白感覺有一個小小的手,好像在推著她。她感到有些奇怪,著會是誰呢。

她想起身來了,卻發現眼皮子好像很重,她根本動彈不得!

這是怎麼了?蘇白想努力地睜開眼睛來看看,可是又漸漸的感覺到了意識仿佛被什麼束縛著,她怎麼也醒不了睜不開眼。她漸漸有些慌了,想掙紮,可愈掙紮腦子愈是針刺般疼。

難道她變成植物人了吧。

不會吧。

她急得用盡全力一撐——整個人都坐了起來,骨頭卻咯咯作響,腦子一昏,身子軟軟向後摔了過去,全身的疼痛跟著襲了過來,疼的她喘不過氣——

一痛呼,猛地一睜開眼,首先就是一麵烏黑黑的屋頂映入眼簾。

這讓蘇白一愣。這不是醫院嗎?

盯著黑乎乎的瓦屋頂她久久回不過神來,腦袋又有些迷糊了,這到底是在哪兒?怎麼回事?

身邊一個聲音響起:

“娘!你別哭了,你看妹妹都醒了。”一個稚嫩的聲音說。

蘇白循聲望去,隻見是一個小男孩說的這話,穿著古裝,麵色有些蠟黃,頭發枯燥。他就立在她的不遠處,身旁還有另一個小男孩和一個穿長袍的男子。

都是一臉的默然和悲愴的看著她,她低頭一看,此時才發現她是躺在一張巨大的鏤花紋痕的古木床上的,屋子裏很破爛,到處都是泥土,無一件好的擺設。不遠處,還有一個古裝打扮的婦女正失神落魄的坐在地上,神情恍惚,臉上淚痕還斑斑駁駁的。

剛才應該就是她在哭吧。蘇白看著她。

床邊的小男孩叫了她一聲“姐姐”,蘇白才有些回神,看向他,猶豫著問:“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