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梓臨行(1 / 2)

層巒疊嶂,青山連綿,玉梓山在白雲深處若隱若現,霧氣幽然,雲海翻湧,據說站在玉梓山的最高處可觀天下之大勢,察世間之百變。

玉梓山最高處,一女子立於峰頂,微濕的山風吹起她的衣袂,她眼神冰冷,俯瞰這蒼茫亂世,嘴角勾起一絲絲冷笑,身軀雖瘦弱卻散發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似乎世間萬事了然於胸,她背對著身後的人問道:“三千,聽說南榮王和北宮王都在尋我?”

“是的,小姐。”媚三千恭敬利落地回道,她眼前這個眼神清冽的女子正是舉國上下都在尋找的傳說中的奇女子鄭梓柔,隨後又轉頭滿目擔憂的看了看一旁專心玩耍仿若孩童的男子。

“西塵,姐姐帶你下山去看戲好不好?”鄭梓柔轉過身走向一旁像小孩子般玩耍的男子,拿出手帕仔細地幫他擦掉臉上的泥溫柔地說道,剛剛滿目的寒氣似乎也消散了。看著眼前這般模樣的鄭西塵,鄭梓柔心中交織著怨憤與心疼。

眼前原本已年滿十八歲的西塵雖相貌清麗,但眼神呆滯,舉止行事如同幼兒一般,西塵在目睹了三年前父親的慘死後,癡傻的病症便變得越發嚴重,從前雖說有些癡傻,也至少能像孩童般無憂無慮的生活,可自從那天後,弟弟變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也不笑了,心智也更加不如從前了。

“嗯。”西塵無神空洞的雙眸望著鄭梓柔點著頭應了一聲,聲音模糊且微弱,像受了驚嚇的小鹿一般,眼睛裏露出一絲恐懼。

“三千,日後我若站上了頂點,你是否還能如現在一般與我一起縱觀這世間風景?”梓柔看著遠處的山巒語氣變得柔和,眼裏卻有一絲哀愁。

“小姐,自那日起,三千便已決定無論去哪都會跟隨小姐,與家族責任無關,是我自己的意誌。”她早已決定一直都會跟隨梓柔,保護梓柔,所以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態度堅決且忠誠。

“那我們去向師父辭行吧。”語罷,三人向叢林深處走去,三個身形削弱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之中。

三人穿過樹林,繞過峽穀,走過九曲回腸的山路,眼前出現一處幹淨雅致的院落。木屋邊綠柳掩映,亂花繞籬,池中錦鯉戲水,菡萏飄香,夏蟬齊鳴,雖是

夏季,但是玉梓山中卻絲毫感受不到夏天的燥熱,反而讓人感到在濃重的霧氣中有些發涼。

走近木屋,回廊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但精神抖擻的五十左右的男人,那硬朗的五官和有神的雙眼,雖著樸素的布衣,但依舊散發著強者的氣場,似乎還能隱約看到他曾經的英姿,他斜靠著回廊上的柱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師父,是又想起從前的事了嗎?”梓柔看著回廊上的男人問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她小時候最敬仰的男人,跟她過分溫柔慈愛的父親是完全不同的男人。作為臣子他是善戰英武的將軍,作為友人他是忠誠大度的朋友,對妻子和孩子來說又是溫柔體貼的夫君和嚴厲又慈愛的父親,他滿足了作為男人的所有標準。

那時候,她就想:以後的夫君一定得是他這樣的男人她才嫁。

“公主,你們回來了啊。”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隻是轉過頭微微瞥了一眼眼前的三人,淡淡地回道。

“將軍,你又忘了,這裏沒有公主。”聽到男人的回答,梓柔語氣有一絲惱故意把將軍二字的音說的特別重。

“也再沒有將軍。”男人唇邊滑出一絲慘淡的笑。

“父親,我們明日準備下山。”一旁的媚三千接過兩人沒有後續的話道,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親,也是梓柔的師父,從前甚少飲酒的父親自從那日帶著他們逃到這裏後,便時常一人飲酒,神情漠然且惆悵,曾經的父親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戰爭前也從未露出這般神情,而且,父親的眼裏的光彩也一日日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