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掠的火焰將天邊都映紅了,大片的房屋被火焰吞噬,夾雜在其中的哀嚎慘叫求救,令人心顫。
“我就知道,我早就預料到,你就是一個禍害……”火焰中,看不清麵容的女子拉著一個同樣看不清模樣的人厲聲嗬道。
下一瞬,畫麵一轉,一群人圍在一個人,將那人踩在腳底下肆意踐踏嘲弄。
“南洲陸家不過如此,昔日高高在上的陸家少主,如今也不過是個喪家之犬!”
畫麵再一轉!
突然一劍穿胸而過,刺目的鮮血噴灑而出。
“記住,陸家今日有此等災禍,介因你而起,你生來該死,卻偏偏苟且活至今日。”
火焰轟隆,不斷的傳來房梁倒塌傳來的巨響,淒慘的叫聲一直不曾停歇。
“爹……娘……不……不要……”淒厲絕望的叫聲,幾次想要衝入到火海之中,卻被身邊的人阻止。眼睜睜的看著火焰吞噬掉最後的希望,少年猛然轉身,一把揪住阻攔他的人,歇斯底裏怒吼: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陸家不會亡,我爹娘也不會死,我陸家這幾年來唯一做的最大的錯事就是為何要收留你?若是你不在……”
“為什麼你活著,為什麼偏偏就你還活著,為什麼……”
……
“為什麼,為什麼……”
帷帳中傳來呢喃的聲音,外麵侍候的侍女連忙過來將紗幔輕輕的撩了起來。
“郡主?郡主……”
床上的女人很美,精致眉眼微微蹙起,紅唇緊抿,額間冷汗直淌,臉色蒼白。
“郡主?”
最後一聲叫了之後,床上的女人總算慢慢張開雙眼,眼中還有沒有散去的迷茫驚懼。
“郡主可是做了噩夢?”侍女青衣輕聲問道。
白瓷玉雕般的手從錦被下伸出來,她垂下眼瞼,在青衣的搭手下從床上起身。
“是啊,做了個噩夢,醒來卻全忘了。”樓雲染抬手摸了把額上的冷汗,垂眸掩蓋眼中的情緒,蹙眉淡淡說道。
“可要再喚大夫來瞧瞧?郡主總是噩夢不斷,對身子可不好。”青衣擔憂不已,她拿起帕子為她擦拭額間的汗漬,末了道:“時辰不早了,郡主也該起了,今日是大婚的日子,若是遲了耽誤了吉時那就不好了。”
“是了,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竟是忘了。”
樓雲染看了一眼點滿了紅燭的閨房,耳邊還能聽得到整個鎮南王府傳來的喧囂聲。明明是大喜之日,她卻仿佛是個局外人一般。
樓雲染從床上起身,她體質虛是娘胎中帶出來的毛病,冬日手腳冰涼也就算了,炎炎夏日中手腳冰涼也是常態。也就是因為身體緣故終日躲在王府中,無論世家千金的邀請還是宮中的聚會,她從不曾去過,外界動不動就傳言南華郡主又病重了,怕是熬不過去了。
樓雲染每每聽到都是一笑了之,總想著為何無關的人那般關心她死沒死?
大周朝誰不知道驍勇善戰的鎮南王好不容易得來的雙生子女,竟個個都是病秧子,不知找了多少的大夫瞧過,都斷言活不過二十歲,令人唏噓。然而更加令人沒想到的是,鎮南王和鎮南王妃在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中,竟是雙雙戰死,獨獨留下一雙病弱稚子。若非皇恩浩蕩,怕是早已經被族人吸幹了血肉。
禍不單行,緊接著又是鎮南王世子遇襲下落不明,至今不曾找到。偌大的鎮南王府就隻剩下南華郡主樓雲染一人,曾經的門庭若市,現如今的門可羅雀,世事變遷令人扼腕歎息。
而現如今,年過雙九的南華郡主也早已過了該嫁人的年齡了。陛下恩澤,即便已經十多年過去了,依舊還是記得鎮南王昔日的功勳,一道聖旨下達,賜婚給了大周朝所有女子心中的良人容親王顧晉昭。
而正因為這道聖旨,讓原本已經成了隱形人的南華郡主,重新步入到世人的視線中,突兀的刷了一把仇恨值。
聽到房中傳來的聲響,外麵候著的侍女們魚貫而入,手中捧著梳洗的東西,一個個穿著都頗為的喜慶吉祥。
外頭天還未亮,樓雲染目光掃過窗戶外麵來來往往的人影,緩緩垂下眼眸。
這場賜婚究竟有什麼貓膩在其中,她很清楚,相信她未來的夫君也應該清楚才對。這場婚姻沒有感情,有的隻有利用。她無法拒絕慶帝的賜婚,作為深受慶帝寵信的容親王自然成了不二的人選。沒有什麼比婚姻更加的能束縛一個女人了,鎮南王府中的某些東西,旁人不得說,自己的夫君自是最信得過的人。
慶帝心中打的如意算盤,想來朝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清楚的。人走茶涼,鎮南王府早已經不如往昔,還未收走爵位,已然是陛下恩澤。可是誰不知道?偌大的鎮南王府,靠著一個空有頭銜病懨懨的郡主,又如何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