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出聲,又一同住口,兩夫妻四目相對的那一瞬,一個滿是薄怒,一個滿是柔情。
趙雪詞見他這個樣子,輕歎口氣,上前握住他的手:“王爺,讓她進來看看雲亭,就讓她走行嗎?”
“不行!”安王口吻不容置疑,將她的手推開在一旁,這才看著南君:“你出去讓她離開!”
“不過一個農女,居然敢肖想我王府的大公子,誰給她的膽子!”
南君聞言輕歎口氣退了出去,站在門外的東君見他出來,神色淡淡的對他說:“我知你可憐那姑娘,對咱們公子的一片心,可這府裏,還是王爺最大,咱們是王爺的人,你可明白?”
“明白。”
“明白那就去吧,事情辦好一點,別人公子那邊知道。”
“是。”
書房裏,剛剛還站在一處甜甜蜜蜜的兩夫妻,這一刻紛紛滿心怒氣,一邊鎮守一方。
趙雪詞冷著一張臉,片刻後,看著他滿心的怒氣:“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爺,怎麼連一點容人之量也沒有?你也不想想人家一個姑娘在如此寒冬,單人單馬不顧危險來到京城,就為了看你受傷的兒子一眼,你的心就這麼硬,讓人一眼都不許見,就要把人趕走?”
安王聞言哼一聲,不覺得自己做的哪裏不對:“不過一個農女,你要跟我吵是不是?我心就這麼硬!我在沙場幾十年,什麼人都殺過,本王也從未心軟過!”
“一個農女,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肖想我堂堂戰神的兒子,還敢來府上騷擾,本王沒有下令將她拖出去砍了,就已是仁至義盡!”
“你也別瞪著我,我這也是為兒子好,像你一樣優柔寡斷,又覺得農女身份低下配不上兒子,又覺得這一顆心應該惋惜,那到底要如何是好?真要咱們的兒子娶了她,受全天下人的恥笑嗎?”
“什麼孤勇!你也不想想此刻白家姑娘還在床上躺著呢,人家不顧性命為兒子擋了箭,也沒見你為人家落了一滴淚!”
王爺說話太重,趙雪詞被他說的一雙眼眶通紅,別過臉不看他,卻也不再說什麼抗爭什麼,這個人永遠不懂什麼是真心,永遠不會明白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安王哼一聲,坐在了椅子裏,兩夫妻鬧了別扭許久,誰也沒和誰說一句話。
王府門外,南君耷拉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出來,遠遠的見著沈玉牽著馬在那牆角等著,長歎口氣去推跟前,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沈玉便滿眼希冀的問:“如何,讓我進去看他嗎?”
此刻,沈玉看著南君一張臉,就知沒希望了,果然下一瞬南君搖搖頭:“王爺今日在府中,他聽聞你來京暴怒,不許你進府探望公子,還讓你速速離開。”
此話一落地,南君看著站在對麵的人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她委屈得落著淚,唇不停的顫動著,許久才深吸口氣擦淚:“南君,我們好歹也認識,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來有多不容易,為什麼不去直接去稟報雲亭?為什麼要去先通報王爺?”
“我……我本來是打算先去通報公子的,可東君發現了,就直接帶著我去通報了王爺,我也……”
沈玉哭得厲害,哭得委屈,這一路風塵仆仆,除了吃飯她幾乎都沒怎麼睡,辛辛苦苦的趕過來,居然隻得了一句讓她走,走的越遠越好?
她如何甘心?
想著又擦淚,看著他:“那你去找守上,我就不信,你沒有辦法將我來到的消息告訴雲亭!”
南君聞言麵露難色,咬著牙:“沈姑娘,真不是我不幫你,現在王爺已經知道你在外麵,已經派人盯著我了,別說去找守上,現在就是我的行動都不自由了!”
沈玉也知道他為難,王爺開口沒人敢違抗,她捂著臉嗚嗚的哭:“我不走,我要見他……”
南君被她哭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咬了咬牙:“沈姑娘,王爺讓你走,你就必須得走!至少此刻你不能留在這裏,公子那邊現下也沒有什麼大礙,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你要見他,我可以幫你想辦法,但這一會你必須先離開!”
“如若不然,你在這王府附近呆的久了,王爺便會派別人來趕你,到時候會直接把你轟出京城去,你聽我的,咱們先找個客棧你先休息,等過兩日府裏風頭不那麼緊了,我再告訴公子!”
沈玉聞言使勁的擦眼淚點點頭:“那我聽你的,我在客棧裏等著你,找機會一定要把我來了的事情告訴他,不見到他我是不會走的!”
“好,我一定幫姑娘辦好此事,現在,我帶你去找客棧。”
“謝謝你了南君……”沈玉吸吸鼻子,牽著馬往回走,片刻之後看著他那雙小眼兒:“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太胡鬧了,跟你說聲對不起。”
聞言南君便想起了上次她誣陷自己,看她肚兜的事情,也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小事而已,姑娘不必介懷,我也沒放在心上。”
“他真的沒事了嗎?我聽說他中了毒?”
“宮中秘藥解毒丸功效卓絕,姑娘,你放心吧……”
東君看著南君帶她離開,這才鬆了口氣,轉身回到書房稟報:“王爺,南君帶著那位姑娘離開了。”
趙雪詞冷著臉站起來,瞪他一眼:“現在人走了,你高興了?若是被雲亭知道,你趕走了他心愛的姑娘,看你要如何交代!”
安王聞言怒了:“看你說的什麼話,顛三倒四的!老子是他爹,有什麼好跟他交代的!”
趙雪詞不想再理會這個不講理的混蛋,一甩袖子出去,想著去看看兒子,卻又怕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對勁露了餡兒,他們父子又要吵架,便忍著沒去,回到了自己的房裏。
書房裏安王冷著一張臉,“公子那邊這兩天看緊一點,別讓南君走漏了消息,否則那小子一定跟我鬧……”
東君唇角帶著隱約的笑意,急忙低著頭出來,王爺,這壞人做的是何苦呀……
得罪了王妃娘娘,估計也得罪了公子,這一家三口,就沒個和和樂樂的時候……
沈玉被安置在了距離安王府不遠的一家大客棧裏頭,南君給她訂了一間上好的房間,這才離開。
馬交給小二去照料了,她要了水,想好好的洗個澡,脫了衣裳才發現自己的兩腿之間,皮都蹭掉了,血都沾在裏褲子上。
看著那滿滿的一桶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跳進去,隻拿了毛巾在身上擦了兩遍。
可兩腿之間的傷不去管它也是不行的,即便是冬天也很容易發炎,想著便穿好衣裳,準備去店裏買些外傷的藥。
走路之間都覺得兩腿之間鑽心的疼,她一路忍者沒多久來到一家藥店,買了外傷藥之後回去上了藥,躺在床上休息到了天黑。
吃了晚飯,又等了許久這才換了一身暗色的衣裳,出了門。
南君說了,王爺怕他會給雲亭報信,會派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即便的他回到了王府,怕是也在別人的監控之中,不得自由。
可她既然來了,就不想講所有都希望寄予旁人,她要自己試一把!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她悄悄地來到了王府外圍,這一片巡邏很是緊密。
她三兩下爬到了一棵高高的樹上,看到王府裏麵燈火通明,王府外圍也不停的有侍衛巡邏,基本上一刻鍾就會來一批。
王府的圍牆也高,她又沒有輕功根本上不去,所以隻能借著外力。
可王府外圍的牆邊,根本就沒有樹木可以攀登,所以她隻能想辦法在附近找了幾塊大石頭,躲了起來,前麵那一隊巡邏的隊伍剛剛走,她立馬將這幾塊石頭抱過去,艱難的爬過了院牆。
坐在牆頭片刻,看著院子裏不遠處也有一隊巡邏的,立馬便悄悄的跳下來,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
她發現這王府裏麵修得雅致,圍牆以內邊邊角角都是各種花叢草叢,她藏在裏麵,等了一隊人馬過去之後,這才開始慢慢的尋找。
王府實在太大,她現下在西南角,也不知道雲亭在哪住,跑了有一陣躲過了好幾隊巡邏的,看到前麵有一個丫鬟端著托盤,正想上去要挾著問一問的時候,突然,拐角處居然出現一堆巡邏的,她瞬間被發現!
“來者何人!站住!”
被發現之後,她撒腿便跑,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裳在王府中亂竄,可這地方她不熟悉,對方也人多,不過片刻,便被人捉住。
今夜巡邏的首領是北君,沈玉被侍衛壓著到他麵前的時候,不知道他是誰,隻聽了侍衛向他稟告:“北君大人,在東南角抓到了這個女刺客,請您發落!”
北君大人?沈玉聞言立馬抬起頭,看著他:“北君,我是沈玉!我不是刺客,我認識南君的!”
北君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他自然知道沈玉是誰,平時可沒少聽南君在他耳旁叨叨,下午都事情他也略有所聞,可此刻看著她狼狽的被侍衛抓住,便揮了揮手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沈姑娘,你要知道擅闖王府是死罪,但因你身份特殊,這件事我會稟報王爺裁決,你跟我來吧!”
北君話音剛落,身後的兩個侍衛,一人一邊拉著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
她一路逃竄,頭發散亂衣裳也被刮爛了,整個人狼狽的不行,在不久之後,被拉到了王爺的院外。
就在北君進去不久,那裏頭邊出來了三個人。
沒有南君,沈玉瞬間絕望。
為首的那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蟒袍,渾身低氣壓,行走之中像是帶著颶風一樣,來到這院門外,看著狼狽跪在地上的她,冷哼一聲:“區區農女,你膽子倒是大,居然敢來翻本王的院牆,想死是不是!”
站在一旁的北君使了個眼色,那兩個侍衛便將她放了開,沈玉跪在地上,抬眸看著王爺。
他的麵容和雲亭長得有七分像,可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又是沙場戰將,渾身全是一股殺氣,更遑論暴怒的時候,說出口的話都像是帶著刀光。
沈玉卻並不懼怕,梗著脖子抬眸看著他,一雙眼不躲閃:“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也隻擅闖王府罪責難逃,可還望王爺看在雲亭的麵子上放民女一馬,給民女一個去見見他的機會!”
安王冷哼一聲,坐在侍衛搬過來的椅子裏,翹著二郎腿,滿眼輕蔑的看著她:“雲亭有王府看護,太醫醫治,有丫鬟伺候著,日子再舒坦不過,何須你一個鄉下丫頭來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