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緩緩升起,熹微的晨光揭去夜幕的薄紗。

一夜春風來,梨花滿樹,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純白,恍若還未走遠的寒冬白雪,唯有一點粉色,似冬日裏的清雅梅花。

傾城提劍倚在幽香清遠的梨花樹下,一襲淡粉色羅裙華裳,青絲半挽,發上一支樸素卻不失清雅的流蘇玉簪,幾縷披散的青絲隨風飄蕩,目光冷清,氣若浮雲,誌若秋霜,嘴角一抹淡然疏離的笑意。翩然揮劍輕舞,羅裳輕揚,絡繹飛散,身姿輕盈婉轉,似燕居鴻驚,淩波出塵,忽來一陣輕風,花葉零落,劍鋒將簌簌落下的花瓣劈開,碎花隨風飛舞,落在她如墨的發上。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一舞終了,輕輕落下的花瓣鋪了滿地,花香順著微風四處彌漫。

傾城素手執三尺劍,右手輕握劍柄,一雙墨眸盯著手中銀白如月的長劍,左手緩緩抬起,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光亮如鏡的劍身。

朱唇輕啟,帶著一絲笑意,道,“輕巧靈便,寒光如淬”。

一旁候著的侍女須晴見此走上前來,一邊接過長劍,裝回檀木劍匣裏,一邊又道,“青鋒穀鑄的劍自然是最好的”。

青鋒穀先祖楚青鋒是楚氏王族,因不喜宮中權謀爭鬥,自請除去宗籍,創立青鋒穀,世代為鑄劍師,避世不出,盛產神兵利器,其中亦不乏武學高手。

二人說話間便走到了樹林外的涼亭,正欲在此休息片刻,卻看見不遠處一個人邊跑邊喊著傾城的名字,正是小師兄防風。

念及此,傾城暗道不妙,果然,防風跑到她麵前還未及喘口氣,便氣喘籲籲地說,“師父回來了”。

二人趁著師父不在,算好了時間,偷偷跑出來,卻沒想到師父居然提前回來了,現在防風心裏可是緊張的很,一雙眼眸微微睜大,緊緊盯著傾城,期盼她能想出個辦法來。

就在防風跑過來的時候,傾城就知道肯定是師父回來了才急成那樣,當即讓須晴幫忙把散落的發絲梳好,又整理了衣襟。

忽略掉防風期盼的眼神,傾城淡淡開口道,“本來就是師兄你出的主意,現在能怎麼辦,趕快回去就是”。說完不等防風緩過神來,身形一動,一路上用輕功飛奔回去,把不懂武功的防風遠遠落在後麵,原本還能聽到的防風的喊聲漸漸淹沒在風聲裏。

長桑門。

平日裏慈眉善目的長桑門醫聖正坐在軟塌上,身著一件藏青色繡花錦衣,銀白的頭發綰成一個發髻,隻戴了一支樸素的銀簪,臉上雖有很多皺紋,但眼中卻有歲月積澱起來的睿智。此刻不知因為什麼事麵色嚴肅,不怒自威,在她麵前兩個少年正低著頭。

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青衣素冠,唇紅齒白,隻是此刻有些閃躲的眼神倒讓他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另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穿著一件粉色齊胸襦裙,五彩絲線繡著小朵的花瓣,腰間係著一枚圓環形白璧無瑕的宮絛流蘇玉佩,發著半明亮的銀光。

這長桑門主是個白發蒼蒼年逾百歲的老婆婆,麵色一板,手中拿著拐杖在地麵上一頓,發出沉悶的咚聲,好似敲在二人的心頭,氣氛十分沉重,醫聖語氣中含著隱隱的怒意,中氣十足,“你們真是翅膀硬了,師父也管不住你們了”。

防風頓時心虛,心裏有些後悔,平日裏師父就十分嚴肅,更別提過幾天就是神醫考核了,早知道不該偷跑出去的。

另外一旁站著的傾城上前一步挽著師父的胳膊輕輕搖晃,輕聲道,“弟子知錯,您就別生氣了”,聽了這話,醫聖的麵色稍有緩和,再次問道,“說吧,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