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石岩擦了擦眼角,忍不住哽咽道:“我…我想起來了,嗚…嗚…”
兩行淚水從他眼角流下,範石岩蹲在地上痛哭。
“老範你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範妻把他摟進懷裏,跟著哭起來。
範石岩哭著說:“今天…今天是他奶奶的忌日,我…嗚…嗚…我給忘了,小偉一定恨死我了。”
顛簸的山路。
一輛破爛的大巴在山路裏左右搖晃,白衣少年穿著很時髦,臉蛋白白淨淨,背著鄉下人沒見過的大書包,一眼就知道是城裏來的。
荒郊野嶺的地方,白衣少年半路下了車,除了眼前的山道,周圍盡是濃密樹林,根本沒有其他路。
可少年卻很熟悉,麻利的從大書包裏拿出手套和柴刀,戴上太陽帽,仿佛他早就知道需要用到這些東西。
他走進灌木裏,揮舞著柴刀,動作麻利,輕車路熟,生生砍出一條小路。
穿著城裏人的衣服,幹起活來,卻像山裏的孩子。
正當響午。
濃鬱青色的延綿山頭,放眼望去,隻有一個背著沉甸甸的黑色大書包少年固執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汗淋漓的他終於砍出了一條小路。
一座雜草叢生的小山包前,少年丟掉柴刀,跪在墳前,稚嫩的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
“奶,我來看你了。”
範小偉從包裏拿出蘋果,梨,煎餅,饅頭一大堆貢品擺在墳前。
最後拿出一個臉盆,燒著一堆紙錢,還有紙衣、紙鞋,這些他一樣都沒忘記。
“奶,您多拿點,不夠就托夢跟我說,現在日子也不難了,不像以前,你總是餓著肚子讓我吃飽,現在我每天都能吃飽,您不用擔心我。”
“雖然進城了,但我從沒忘記在山裏還有個家。”
“對了奶,我給您講我的事解解悶吧?我當上咱們班班長了,咱們班有個女生叫關小魚,她可有意思了,雖然她總是欺負我,您別擔心,我是故意讓她欺負的,嘿嘿,如果下次有機會,我帶她來看您…………”
關華明開車,範石岩坐在副駕,眼圈通紅,失神望著窗外,片刻之後,道:
“知道小偉為什麼這麼恨我們嗎?”
關華明看了他一眼,“因為他奶奶?”
範石岩痛苦的點點頭,“華明,不怕你笑話,我是個暴發戶,以前日子有多苦,隻有我知道,小偉是他奶奶帶大的。”
說到這裏,夫婦倆的情緒都失控了,偷偷抹淚。
範石岩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時收入微薄,回一趟家要花好多錢,有那錢,給小偉買新衣服多好?所以我們經常幾年都敢不回家。”
“小偉初…一那年,他奶病了,嗚嗚…嗚,我…我們就更加…不敢回家了,我們要…要是…回去了,我媽的醫藥費…咋…咋辦啊?
我…我和媽沒日沒夜在工地幹活呀,嗚…嗚,拿到一分錢就往家裏寄,可…可我媽…還是去世了,嗚…嗚…我們得到消息,雙雙病倒了…連看病的錢都沒有…嗚…嗚”範石岩泣不成聲。
關華明默默聽著,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良久後,範石岩才控製住情緒,沉聲道:“從那以後,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不讓小偉再過這種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