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半響，珞洵終是帶著愧疚道出了一聲歉意。
司徒瑾顏多麼希望他能在白眉臨死前成全一下，那怕隻是善意的謊言。
白眉的眼角徐徐流出兩行清淚，緊抿的唇卻隻字發布出來，最後，終是帶著遺憾永久地閉上了眼。
珞洵沉重地一語不發。司徒瑾顏則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眼淚卻似決堤的水一般無可抑製地滴落在地。
韓陽再趕回來時，終究晚了一步……
夜幕，白眉的屍首選擇的是火葬，今晚的夜空漆黑得連顆星都看不到，太和殿仍有侍從在收拾狼藉，火光漸散，皇宮在曆經整晚洗滌之後，終於恢複了寧靜。
司徒瑾顏再回到太子宮時，已是身心俱疲。
珞洵送她到霖湘殿前，陪伴的步子終是忍住在門口停了下來。
“早些休息吧，睡一覺就沒事了。”他關心地囑咐道，隨即便要轉身離去。
司徒瑾顏卻立馬從後環抱住了他。
珞洵的身子明顯震了一震。
“我害怕，我睡不著。”司徒瑾顏隻要閉上眼，滿腦子皆是白眉，汀蘭，碧蓮一臉猙獰的模樣。
今晚經曆了太多，多到讓她就快承受不來了。
珞洵緩緩轉身，目光在夜色下異常溫柔，“跟我來。”
說罷，司徒瑾顏正一臉霧水之時，珞洵已然拉著她往回廊後方快步走去。
輾轉來到北巷，依舊是上次與珞洵觀看全城風景的那個樓台，司徒瑾顏小心翼翼地坐上圍欄，珞洵便在她旁邊摟著她坐下，一起望著遠處的燈火闌珊。
“對不起，瑾顏，這些月來讓你受苦了。”珞洵輕聲道，說時，圈著司徒瑾顏的臂膀更是緊了些許。
“為什麼你知道赫瑉宇拓要造反，卻不告訴我？”司徒瑾顏挪動身子，抬起迷惘的眼神望向他。
珞洵的眼裏可見的盡是心疼，“我怕我會克製不住，隻有讓葉無雙和赫瑉宇拓完全放鬆戒備，我才有可能反敗為勝。”
“我之前背叛了你，難道你不記恨我嗎？”司徒瑾顏終是問出來多日心中所慮，現在眼前的珞洵，是真實的。
珞洵搖了搖頭，“剛開始肯定是生氣的，但冷靜下來後，我深知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幹脆將計就計，引葉無雙上鉤。”
司徒瑾顏暗暗想道，如果當初珞洵真是把原本的計劃都告訴了自己，也許自己真的會在葉無雙麵前露出破綻……
“你不會知道，當你與葉無雙同時落水時，我眼睜睜看著你沉下卻不能救你的那種滋味有多難受，我隻能偷偷地守在你的窗外，看著你重病了三天三夜，卻無能為力。”珞洵繼續道。
司徒瑾顏驀然想起昏迷醒來後那支窗台的月季，微覺詫異地望向珞洵，“那枝花是你折的？”
難怪在她昏迷期間，總是能感覺到珞洵的存在，甚至夢到的也是珞洵。
“我很想進去照顧你，可是我明白，我不能，所以，我隻能遠遠注視著你。”珞洵深情地說道。
司徒瑾顏的心裏緩緩流過一股暖意，猶是這個冬日裏久違的心安，眼前的珞洵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
“我以為你真的恨我，所以我……”司徒瑾顏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還不計前嫌，寧願自毀容顏，也要和皇後談交易保下我。”
司徒瑾顏定定地望著他，珞洵不會明白，她為了珞洵，根本不在乎容顏！
“你在意嗎？”司徒瑾顏淡淡地問道。
珞洵知曉她指的是自己的臉，眼裏閃過一絲歉疚，溫柔地抬手撫過她臉上的傷疤，輕聲道：“在意，在意你為了我才變成如今的模樣，但是你依然是你，我對你的心永遠不會因美醜而改變。”
司徒瑾顏感受著他指尖劃過臉頰的溫度，會心一笑。
忽地，珞洵又似想起了什麼，眸光一沉，道：“對了，有一事，我想提前告訴你，此番赫瑉宇拓謀反，司徒家也參與其中，明日刑審，父皇勢必會抄了司徒家。”
畢竟也是司徒瑾顏生長的家庭，她明白珞洵為何要與自己說這些，其實她經曆了那麼多，已然明白什麼是是非因果，什麼是不能縱容。
“這是他們自食苦果，怨不得人。”司徒瑾顏漠然道，想起奶奶，又想起自己，忽然掙脫了珞洵的懷抱，“我也姓司徒，皇上可有說對我如何處決？”
“我當然不會讓你受牽連，父皇明鑒是非，此次端了這鍋亂臣賊子你還有功，受過的隻是你爹，可能。”珞洵解釋道：“不過我已向父皇求得皇恩，可以饒他一死，但司徒一家將被流放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