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桓雖然得了海棠的承諾,可他是見識過刑部那些刑具的,他覺得靠別人實在有些不靠譜。因此今日,他打算進一趟宮,見一見皇帝,行最後一步棋,若不成功那自已也不會成鬼。
大概是想著此事,在有人進來時,他亦沒太在意,直到對方喚了一聲後才悠悠地回了神。抬頭一看,發現來人竟是自已的大舅子。對於鄒淼其人,也算得上與他攀上了親戚,可這親戚卻並沒有多親。
近日鄒家公子高升了,朝堂上時常能看到他的身影,然而話依然沒能多說上許多。此時他來工部找自個,卻何緣由?手裏還拎著一個禮包,又是何原因?他想了片刻,心裏有了些數。聽人傳言,說鄒淼與餘有年鬧得僵,而餘有年如今在自已手下做事,定是想讓他調和調和。可是近日,他實在不得空。
“鄒大人來得實在不巧,本官正要進宮麵聖呢。”因怕攤上鄒淼與餘有年的事,楊宇桓立馬起身要走。
鄒淼有些尷尬,但轉眼又笑了起來,“楊大人是因為太子一案見皇上嗎?在下找楊大人亦是與此事有關,可否容在下一言。”
楊宇桓聞言駭然,他不曾記得刑部公開過太子一案,可思及同為官場中人,自已知道的事兒,對方亦有知道的方法途徑,因此他吃驚的不是因為鄒淼說到太子一案,而是他要去見皇帝。這事,他確定隻向老板娘提過。
興許是察覺到他的情緒,鄒淼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快速地將禮包放在了旁的茶幾上,輕聲輕氣地緩緩道來:“其實那日大人在醉仙居裏說這事兒時,在下不小心聽到了。”
楊宇桓又是一怔,片刻複平靜了下來,對方既然主動找到他,應該是不會將這事兒說出去的,如此甚好。但正當他如此想時,鄒淼又提了聲兒,“這事兒我本是捂在心裏的,可是今日無意間說漏了嘴,將迦南坊坊主牽扯其中,說了出去。”
楊宇桓再一愕,接著亦恢複了神色。其實太子一案,抑或是迦南坊涉案,朝中許多人也是知道的,隻是皇帝不說,便沒人敢提,可私下裏依然論著此事,就在今早,還有親耳聽到兩位學士談及。他作如此想法時,鄒淼再次啟了口:“嗯,我今日去了楊府別院,見了……見了阿九。”
楊宇桓腦中轟然,此事他沒能將臉麵扭回來,並且覺得自已不能多慮,因為依著鄒淼的頭腦,他實在有些無能為力,於是在這一個停頓後,他咬著牙問:“還有什麼,一起說。”
鄒淼咽了口唾沫,答道:“阿九聽到這事兒後,便去了刑部。我追過去時,正巧見到她上了謝太尉的車,好似……進了宮。”
楊宇桓心頭沸然,血液騰騰地被鄒淼的一把火點了起來。若此時他不那麼急,定會將自已這大舅子生吞活剝了,可是如今他得進宮。
馬車過了南宮門直接向北行,九丫是楊家的孫媳,雖有去太後殿中伺候請安的慣例,可不同於向東行的宮道,此去皇後殿中,一路的宮女內侍都極守規矩,半天喧嘩之事都沒有,大約是怕驚動了聖駕招來個殺頭之罪。有言道:伴君如伴虎。大約是此理。而九丫深諳此理,今日卻無奈要去給這隻大貓順一順毛。
這一切,都是海棠鬧出來的。九丫早擔心會鬧出事兒來,可沒想到會這麼快,且是以這種方法。正因為擔心過,她自然考慮過發生這樣的情況當如何處理,當時的答案是:定不會救受其牽連。然而,假定真成現實時,自已竟然想也未想就去了刑部。
因為迦南坊,也因為白尹。
見到海棠是在半個時辰前。刑部大牢本不是她進得去的,可守門的小廝得了她的銀子,為她向正在刑部審案的太尉傳了口信。謝太尉不愧是混跡多年的一老薑,沒讓她等上片刻,便親自迎了出來。
“這不是夫人該來的地方。”雖然他嘴上這般說,可卻向旁讓出半個身子。
九丫亦不急,隻笑著道了句,“太尉大人若允我去見迦南坊坊主,那我便隨大人一同進宮去見皇後娘娘。為夫做不了的決定,我能做。”
太尉不是生意人,但也能算出這筆買賣不虧,且有可能大賺。因此,小片刻後,九丫站在了地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