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楊府,九丫便找到了鄒淼,為了聊表感謝,這拿這楊宇桓名聲換來的五兩銀子便排上了用場。
“我今日已約了朋友了。”鄒淼有些不好意思地答。
九丫琢磨著五兩銀子三個人應該也夠使了吧,便大方地作了東。雖然銀子在手,但卻不能去醉仙居,畢竟那老板娘是迦南坊的人。她選了城東的一家也算上檔次的酒樓,與鄒淼坐了片刻,那朋友便被人引了進來。
鄒淼的朋友嘛,九丫大多都聽過,無非就是楊宇桓他哥楊攸之類的官家公子,然而她卻算掉了一個人,柴胡。
不不不,應該說是郡王爺才對。畢竟已經位列皇族,難道還和城前巷子裏的窮小子作伴嗎?不過幸好,這郡王爺還識得她這窮丫頭。
“阿九?你竟然也在這兒?”柴胡是三人中最先開口的。
“你們……認得?”鄒淼也止不住著了聲。
卻隻有九丫最是淡定,笑著打了招呼。鄒淼一邊將兩人看了一眼,一邊再次乍呼道:“阿九,你可真不簡單呀,怎麼什麼人都認識?你……還認得誰?”
九丫想了片刻,“嗯,當今皇太後。”
鄒淼一怔,哈哈大笑起來,“我還認得呢。”
九丫懶得跟他掰,挪了個凳子給柴胡。如此一來,三人一桌,一頓飯倒也算吃得舒坦。柴胡雖然封了王爺,可有些毛病還是改不了,飯後的一盤瓜子便被他剝成了仁送到九丫麵前。
這一行徑讓鄒淼大為疑惑,憋了半晌,趁著柴胡出門更衣,他止不住問道:“阿九,你與王爺到底什麼關係,怎麼看都覺得……”
畢竟是王爺,鄒淼不敢胡亂說,可九丫卻百無禁忌,“奸情,是吧?”
鄒淼雙眼頓時睜大,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九丫朝他勾了勾手指,在他湊過頭來後,瞥了窗外的街角一眼,伸出手極曖昧地搭上他的肩頭,“剛才……騙你的。”
鄒淼一怔,接著大笑起來。他隻當她愛玩笑,背窗而坐的他卻不知窗外的街角立著一人,正定眼看著酒樓上的兩人。
九丫眼神好,卻看得清楚,那人,餘有年是也。
鄒淼不勝酒力,被小廝早早地送回了府去。九丫倒不急著離開,因為她有些話想與柴胡說。自從投生在了如今的身體裏,亦是在與鄒家斷了聯係後,眼前這少年倒便成了自己最親近之人,這種感情與白尹的不同,也許用親人或者娘家人來形容倒是恰到好處。
柴胡依然不辭辛勞地剝著瓜子,真到瓜子仁快要堆成小山,九丫止不住道:“柴胡,別剝了,我有話跟你說。”
“什麼事兒?你說便是。”柴胡嘴裏答著,手卻還在動。
九丫索性按住了他的手,他一驚,這才停了下來,怔怔地望向她。她今日與平日不同,平日總是帶著笑,而且是沒心沒肺的,此刻卻多了些從不曾有的愁情。
愁!這倒新鮮了。他有些不解,更有些不安,於是無端端地拈了幾顆瓜子仁放在嘴裏。
“我也許過不了多久便要離開臨安。”九丫終於開口。
柴胡正嚼著口中之物,忽然聽她這一說,一時不慎竟被嗆到,“去……哪兒?那什麼時候回來?和誰,楊宇桓嗎?”
九丫伸手替他拍了拍背,“不是他,是隨迦南坊一起去襄陽,也許,再不回來了。”
柴胡咳得越愈發厲害,終於拉住她拍在自個背上的手,“不……不行,你不能走。”
九丫被他拉得痛了,卻也沒有責怪他的力氣,隻抽出手重新坐好,默了片刻道:“柴胡,有很多事都是由不得你的,即使你是王爺。”
她覺得自己的語重心長的話也算是有理,可柴胡根本不吃她這套,擰著眉便回了一句:“由不得,你想說的是離開臨安也是由不得你自己吧。”
他這聲音稍大了些,態度稍急切了些,心情本就不怎麼好的九丫一聽,哪兒還有好脾氣,直接癟著嘴道:“怎麼說話呢?我不想離開還能綁著我不成?”
柴胡見她生氣,心裏先就軟了下來,然而在王府養尊處優近一月,倒將這王爺脾氣養了出來,“我看綁著你的不就是迦南坊那個什麼公子的。你自小就在臨安,從未想過離開,我就不信這臨安城沒有什麼值得你留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