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覺得此話有理,可是思忖了片刻,卻又搖起頭來,“不成不成,他是不會讓人來圍坊,不過會直接讓人潛進來將我綁了去,以前不是發生過麼?”
白尹還沒待再開口,九丫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公子,我明日再來便是,一準不會遲到了。”
她話雖這麼說,可會不會遲到完全由得不她作主吧。白尹微微搖頭,眉頭也擰了起來,“阿九,你今日回去告訴楊大人一聲,說白尹醉仙居設宴,以謝他前次出手相救。”
九丫已至門邊,聽了聲音頓時回頭,“啊,公子,其實不用麻煩的,你上次不是已經送去了謝禮嗎,他也樂滋滋地收下了。更何況他現在日日躺著,謝了他也不一定會來。”
“怎麼也得當麵道謝,你且去說,他,一定會到的。”
白尹的心思,九丫自然是猜不透,而楊宇桓的呢?她難道就能琢磨出嗎?於是半個時辰後,當九丫提到醉仙居謝宴一事,便是這樣的情形。
“其實你想去,我明日便去回公子,讓他不用操這心。”九丫看著依然趴著的楊宇桓。
楊宇桓順過眼來,盯了她片刻方道:“怎麼?你不想我跟白尹見麵?”
九丫一愣,沒好氣地答:“什麼叫我不想,你們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覺得你身上有傷,所以怕你不方便。”
“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我的?”楊宇桓笑言。
九丫臉卻已經拉黑,若是平日定會一走了之,不過今日卻有任務在身,因此不免多問了一句,“那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楊宇桓終於轉過頭去繼續看手中的公文,“當然要去,怎麼說我也救了白尹一命。”
九丫愕然,覺得自已真是白操心了,而他們這些爺們的想法,她還真是不明白。
謝宴定在兩日後的晚上,九丫翻了皇曆來看,發現正是七夕。
七夕嘛,什麼“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什麼“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其實就是有情郎的姑娘會下情郎,沒情郎的姑娘看下星星再祈禱下自已得門好手藝找個好情郎的日子。
從前在鄒府,每年這一日她通常都會翻牆出來看熱鬧,總免不了碰見一兩個小情人兒站在橋下親個嘴什麼的。對她來說這七夕節雖然不怎麼神聖,卻也是極有趣的。可今年,真的十分“有趣”了。
花坊商賈白尹宴請世家公子楊宇桓,誰聽了都會覺得此事有玄機,不過慶幸的是此次謝宴迦南坊籌劃得十分低調且在醉仙居一處不對外的園子裏,否則定免不了被人說成是官商勾結。
因為是晚宴,九丫便從迦南坊與白尹一起出發去醉仙居的,可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卻不見人來。九丫心裏早料到事情不會如此順利,可卻沒想到一開始便出了狀況。等了快一刻,她實在坐不下去,隻得向白尹說了聲,起身去了楊府。
七月的落日,比其他季節晚些,九丫到負俗園時,隻見大誌一人蹲在園子裏,而楊宇桓的房門卻還關著。
“楊宇桓呢?”
她這聲讓大誌一怔,人也立馬站了起來搭在她麵前,“公子還在午睡呢,我敲了門也沒人應。”
九丫心裏頓時一陣火,一把拉開攔著自已的大誌,一腳踢開了楊宇桓的房門,“楊宇桓,死了沒,沒死就給本小姐起來。”
房內沒人回答,隻有那扇大敞著的窗戶透進的風吹著床前的一襲紗帳,帳幔飄起又落下,隱約能看到俯臥著的人。九丫向內挪了一步,口中不禁放低了聲音,“楊宇桓,你不會真死了吧?”
依然沒有答,她連忙掀開簾子。臥在床上的人臉色發紅,額頭上的汗珠滾滾地順著麵頰滑落,濡濕了散落的發絲,還有那呼吸聲更是異常沉重。她心頭頓時一緊,上前探了探他的額頭,竟然有些發燙。
“什麼時候睡下的,窗戶一直這樣大敝著嗎?定是著了涼。”九丫循著大誌的聲音轉頭問道。
大誌垂著頭站在一旁,小聲地答道:“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的,你別擔心,不會有事兒的。”
九丫擰眉,“都這樣兒了,喚都喚不醒,還是趕緊去找大夫吧。”
大誌拂額,瞅了眼床上的那位雙眼緊閉的爺,心裏暗罵了一聲:還真能裝。他便這樣淡定地杵著,可卻急了九丫。見大誌不動,她哪兒能跟他耗著,起身便要自已去找人,可這步子還沒挪開,卻被人一把拉了回來,轉頭一看,正是楊宇桓。
“你……來了,到時辰了嗎?睡……睡過頭了。”他一邊說,一邊想翻身起來。
九丫忙將他按了回去,“得了得了,你還是別去了,免得落得個半身不遂,還賴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