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日。
2018年1月1日。元旦。
強的光照在張寒的眼皮上，她皺了皺眉，輾轉反側，好不容易找到舒服的姿勢。睜開眼，幹淨。白色的被罩，白色的床單，還有葉明皓，葉明皓趴在床邊正打著呼嚕。平躺，盯著吊頂。猛地遮住嘴巴，咳嗽兩聲。掀開被子，看到已經換了醫院的衣服。拉進領子聞了聞，沒什麼味道，但有一種淡淡清新。看了眼隔壁病床，是一位中年婦女，後腦勺枕著胳膊正在看電視。電視的聲音開的很小，幾乎聽不到，裏麵播放的是早間新聞。
婦女見張寒醒了，於是趕忙坐起來。她燙著一頭紅色小卷發，臉圓圓的，最晨很厚，個子不高，像是個矮冬瓜。她穿著個低胸黑色聚酯纖維麵料略微有點透視的長袖，熟透了的感覺。
“你醒啦。”她說。
“嗯。阿姨，你好。”張寒說：“我來這多久了。”她想要坐起來，靠在床頭，剛一發力，從手腕處傳來一陣刺痛。她準備抽出手臂，看到上麵連著跟塑料管。這才發現自己正在打點滴。
“你別亂動。”阿姨熱心地將配沐晨腦袋下麵的枕頭立起來，接著托起張寒的背。張寒挪了幾下，終於找到了舒適的角度。
“謝謝你啊。”張寒說。
“沒事。”阿姨說：“我姓連。”
“哦，連阿姨。”張寒看了一眼窗戶，窗簾半掩著，外麵的天很灰，看來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你餓不餓？”連阿姨說。
“還好。”張寒說：“他昨晚沒休息嗎？”張寒腦袋往葉明皓的地方歪了一下。
“他啊，他這兩天一直守著你。”連阿姨說：“他是你男朋友嗎？”
“嗯……不是的。”張寒猶豫了一下說。
“那太可惜了。這小孩不錯的，對你很上心。你剛來的時候全身都是臭味，他找護士幫忙，但護士實在抽不出空，於是阿姨就幫你稍微洗了洗身子，換了身幹淨衣服。這兩天你的尿不濕、床單、衣服都是他幫你換的，我還以為你們是情侶關係呢。不過他做事很認真，一絲不苟的。追你很久了吧。”
“啊，沒，沒有。”張寒聽到連阿姨說的最後一句，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對你的態度，那個表情就感覺是我家裏的之前照顧我一樣，感覺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熟的不能再熟了。”連阿姨說。
“其實我們才認識不到半個月。”張寒說：“阿姨，我在這裏多久了？”
“今天禮拜一，你是禮拜五晚上來的，當時昏迷不醒。你的肺裏進了大量的髒水，小臉憋的鐵青。我剛從廁所出來，就看見你被這小夥子抱著一路狂奔。我看他也是急壞了，一樓大廳就有導診，可以由醫務人員處理的。”連阿姨說。
“嗯。”張寒的視線落在胸前，她的眼睛裏有了淚。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男人，是阿坤。
“呦我的好妹妹啊，你可算醒了。”阿坤手裏提著一份早點，樂嗬嗬地說。
“阿坤，你來了。”不知為何，張寒見到阿坤，眼淚都流了出來。
“葉明皓！”阿坤將早點放在床頭櫃上，推了幾下葉明皓。
“哦，你來了啊。”葉明皓直起疲憊的身軀伸了個懶腰，他定了定神，看到張寒靠在床邊，正看著自己。他說：“你，你醒啦。”
“你這不是廢話嘛，長眼睛的都知道她醒了。”阿坤走到洗手間，從裏麵拿出熱水壺，給張寒倒了一杯水，說：“通知醫生了嗎？”
“哎呦，你瞧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連阿姨急的站了起來。
“阿姨，您坐好，您這也是病號，要注意身體。我去叫醫生。”阿坤走的時候拍了拍葉明皓的肩膀，給他使了個眼色。葉明皓明白，跟著牟若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