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惡感到底從何而來呢?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出來。
就在思考的片刻間,克娜卻已經不悅地說道:“哼,你那個腓烈特哥哥是壞蛋啦,我才不要見到他!”
“不、不是的……他是我哥哥……”埃娜怯生生地反駁。
“是的!你也要說他是壞蛋,不然不跟你玩了哦!”
“不、不是的……你別說我哥哥,克娜姐姐,不要說我哥哥……不要不理我……”這樣說著,埃娜眼眶中湧出淚水,嚶嚶地哭了起來,唐憶一番勸說,克娜方才很不情願地說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埃娜遂破涕為笑。
巨大宴會廳裏的音樂轉為輕柔點的旋律,但由於時代的特征,總免不了有些過分的正統和莊嚴,由於沒什麼明確的目的地,幾人在花圃中隨意散步。不多時,一個人影迎麵走來,雙方都愕了一愕,芙爾娜身軀微震,克娜拉著埃娜退後幾步,小聲地說道:“眼鏡蛇……”埃娜則是微微行了個禮,叫道:“艾德裏安叔叔……”
對麵的艾德裏安露出一個笑容,摘下鼻梁上圓圓的眼睛用手絹擦拭幾下,隨後戴了上去:“克娜,還有埃娜小公主,阿爾。雷撒督克先生,這位是小雪姑娘吧,真是巧遇啊。”他望了芙爾娜一陣,隨後才點了點頭,“芙爾娜,最近好嗎?”
“好。”芙爾娜頗有些冷硬地回答一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克娜對於這個男人似乎有種難言的厭惡感,見雙方交談起來,拉著埃娜說了句:“我們去玩了。”隨後在旁邊的花圃中消失不見。
“老實說,芙爾娜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這令我感到欣慰,無論是我還是你的父親。”望著兩個女孩離開的方向,艾德裏安又是一笑,不可否認他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笑容中也帶了一股令人信服的魅惑力,“幸福來自於決斷,無論選擇如何,要想得到幸福則必須果決,看準目標,以偏執為念,首先將它奪取在手中,機會稍縱即逝,優柔寡斷成不了任何事情,我想我以前跟你說過……而你做得不錯。”
那笑容之中包含欣慰,真假卻不得而知,無論唐憶還是芙爾娜對於眼前的男子都感到不可琢磨。芙爾娜隻是緊張地盯著他,唐憶揚眉笑笑:“艾德裏安先生一個人嗎?”
“我不喜歡應酬。”似乎對唐憶的反應頗為讚賞,艾德裏安說道,“所以麻煩的事情通常都交給埃爾維斯和本傑明,芙爾娜,你的父親就在裏麵,不進去打個招呼嗎?”
“不用了。”芙爾娜說道。
“嗬,也是……”艾德裏安點了點頭,隨後望向唐憶,“那麼……海茵跟我說過很多有關於你的事情,我想我們不算是第一次見麵了,如你所說,這也是一種緣分不是嗎?可以聊聊嗎?關於海茵,關於芙爾娜,關於緣分,關於其他的一些事情,我想我們會有共同話題……”
“你想幹什麼?”還未待唐憶說話,芙爾娜已經首先緊張了起來,拍了拍芙爾娜的手,唐憶笑了笑。艾德裏安則也是低頭一笑:“芙爾娜,有這樣的態度,我想你首先應該去麵對你的父親,我說過,以偏執為念,做出果斷的抉擇,如果你預料到將來會有衝突,那麼首先你就得斬斷今天的猶豫,你決定了嗎?就從今天開始……”
“可我覺得那是很可貴的猶豫。”唐憶笑著打斷了他的話,“至少可以證明人還有感情。”
“當然,以感情上來說,那的確非常可貴。”艾德裏安點頭附和,“你看,我們有共同語言了。”
“嗬,真是廉價的共同語言啊。”唐憶調侃一句,隨後將輪椅交到芙爾娜的手中:“帶小雪到周圍走走好嗎?”
“可是……”
“沒關係的,相信艾德裏安先生也明白,如果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首先做出反應的,恐怕會是世界上最強的那一劍。”
“那……你要小心他……”
芙爾娜推著小雪走向不遠處,唐憶與艾德裏安隨意地散步望不遠處的平台,夜風清涼,光的海洋從下方鋪展開來,壯觀而瑰麗。
“你看到了,輪椅上的是我的妻子。”望著芙爾娜走到遠處,唐憶淡然說道,“銀白頭發,清純、自然,曾經充滿活力,她是由狼撫養長大的孩子,遠離了人類的世界,與狼、與被我們稱為毛球的巨神兵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守望森林,她全心全意地為我,我也想過就那樣和她在守望森林過完這一輩子。可是有一天,有一群人突然闖進森林,蠻橫地殺死了我們的朋友,奪走了毛球,並且燒掉了我們的房子,最後,我的妻子因為一係列變故而昏迷不醒,至今已經一年……那麼,想聊些什麼呢?艾德裏安先生?”
“不妨聊聊軍事答辯會上的一些事情吧。”
“天下布武?”唐憶笑了出來,“老實說,我原本以為我們的談話會從道歉開始。”
“假如你希望以貴族圈的方式開始交談,那麼你會聽到的,包括我們為你著想而又發生了一點點意外的一百零一個完美借口,但代價是直到深夜,我們都聊不到任何實際的東西。”艾德裏安側過頭來,“換句話說,彼此都明白的事情,有討論的必要嗎?”
“關於天下布武,我想也沒有討論的必要,無論是貴族式的還是開誠布公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天下布武?”艾德裏安嘴角輕揚,搖了搖頭。
“噢?那是……”
“很真誠的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世界上的一切生命有可能平等嗎?我是說不止人和主精靈,和蠻族,和當初的魔族乃至半獸人這些。也包括了人和動物,和魔獸……和蟲子……”
“蟲子?”大概因為艾德裏安此時的表情怪異,唐憶微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嗬,當然隻是一個例證,大的小的,食肉的食草的,吃人的不吃人的……”艾德裏安微笑著攤開雙手,麵對著下方的光芒,貴族式的大衣在風中獵獵飛舞,圓形的鏡片下,目光沉靜而深邃,那一瞬間,唐憶真覺得他有了一種類似哲人的瘋狂氣質。
“那麼……你覺得有可能嗎?阿爾。雷撒督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