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這個聲音,很可能是利用以前那套老的法陣發過來的……”
“老的!老的不是拆掉了嗎?”
“的確是……的確是準備要拆,可是隻是拆除了陣基,之後大人您的前任就被人揭發貪汙而走人,大部分的東西就依舊留在了廣場上,目前那個陣基恐怕在這附近的某個倉庫裏……”
“哪還不去找!”
“可是當時的紀錄都遺失了,我們、我們……”
那隨從的辯解間,胖執事又要大發雷霆,手正揚起,聽到那緩緩流淌的音樂聲,卻驀地一怔,隨後道:“等、等等等等等等……”
隨著那鋼琴聲的漸漸響起,此刻聚集了數萬人的廣場上,原本因為表演終止而產生的怒罵喧鬧聲隨著那音樂的流淌也已慢慢減少,輕盈優美的鋼琴聲在夜空中低回婉轉,如同靜謐的夜晚,無人林地間水波輕漾的幽雅湖麵,月光在搖動的水麵上碎成點點銀鱗,細細地灑入每個人的心中。漸漸的,人群中再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隻有那音樂在輕輕徘徊……
廣場上的事情,並未清晰地傳入那雜亂的房間中去,而即便有微小的樂聲傳來,與房內的鋼琴原聲混雜在一起,恐怕一時間也沒人能夠分得清楚。隨著那音樂的倘佯流動,那渾身是傷的孩子靜靜躺在伊芙的懷裏,麵容安詳地閉著眼睛,過了許久,方才動了一下。
微露出一條細縫的眼中流露出滿足的神色,那孩子輕聲說道:“姐姐,看見天國了呢,這是……天使的樂聲嗎……”
無可抑製的低聲哽咽,淚眼蒙朧中,她輕輕地點著頭,孩子依戀地摟住了她的腰肢:“可是……姐姐,雖然你的豎琴聲沒有這麼好聽,我還是更喜歡聽那豎琴,因為它讓我覺得、覺得……”
話還未說完,一陣劇烈的震動便降臨了孩子的身體,那仿佛要將整個身體翻過來的咳嗽聲中,鮮血如同泉水般的從他的口中狂湧而出,大片大片地染紅了伊芙皂色的鬥篷。在伊芙驚駭的眼神中,他吐出了最後一口呼吸,輕輕地張開嘴。
“……好溫暖。”
“薩……米……”那一刻,即便是有如天籟般的琴聲,也無法遮擋那產生自靈魂深出的慟哭……
廣場之上,那原本溫柔流淌的樂聲陡然變為急促的速度,琴音激烈而高昂,那樂聲持續片刻,在拉出一個扣人心弦的高高顫音後嘎然而止,如同正在飛翔的風箏陡然被掐斷了線頭。廣場上的人們在無聲中被某種東西揪住心神,在眾人仔細聆聽的世界的那一側,隱隱傳出了悲傷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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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觀賞用魔法彈升上天空,爆開一朵朵璀璨奪目的光華,在夜色中渲染出七彩的喜氣。人們歡慶的聲音到達最高峰的時候,他們在城郊的墓地裏埋葬了死去的孩子。
歡樂的世界無法隔絕哀傷,一如唐憶一行,相隔十餘米的不遠處也有著一群哭泣的家人,隻不過相對於他們,這邊的葬禮顯得更為淒涼,三個孩子在沒有墓碑的小小墳前哭泣,身穿染血鬥篷的女子跪在前方,雙手交握,帶著哽咽的嗓音低喃出引領亡者歸去的禱告,唐憶摟著小雪站在一邊,神色孤寂而默然。
死者將歸於何地?
望著那小小的、新土堆成的墓穴,想必到了明天便會變成一塊毫不起眼的小土堆,那裏住著他以琴聲為之送行的孩子。他那短暫而卑微的一生如同空氣中難以察覺的陰霾於這個世上一閃而過,上天將無數的苦難賜予了他,最後還讓他以偷盜這一罪名被拷打死去,他有罪嗎?他無罪嗎?那麼,是誰造成了罪行。在這有著無數陰霾的世間。當那些苦難的靈魂回歸於造物者的身邊,造物者將如何麵對他們?
神將死者置於何地!
他的心中無法對生命的逝去感到完全的漠視,但畢竟是他接觸不多的人,說是翻動心靈的憤慨也有些言過其實,他隻是靜靜地望著那死去的靈魂。淡淡的惆悵和嘲諷。
仿佛是映照著他的心情,遠處傳來午夜平安的號角,黎明祭典的高潮也隨之到來。祈願聖壇祭師們連同主精靈的聖唱開始變得清晰,籠罩整個丹瑪,巨大、潔白的光柱開始降下天空。
“……他們悲傷的哭喊,憤怒的咆哮,絕望的祈禱,帶著永世的罪行與傷痛……天空傳來神的旨意,那一切被束縛者,被遺忘者,被拋棄者,被操縱者,被傷害者,被損毀者,被吞噬者……在神的指引之下,踏上回歸的光路,歸於那從未傷害的無暇之軀,歸於那永無傷痛的聖潔之地……”
“……願辛洛斯賜福丹瑪!”
“嗬,願辛洛斯賜福丹瑪……”
雙手在胸前輕輕地合十,他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小雪在他的身邊,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聖唱維持了一刻鍾的時間,作為神跡的光芒也漸漸收回空中,整個丹瑪之中,無數人虔誠地禱告著,但在那墓地之上,卻隻有那小小的哭泣聲。此刻心帶嘲弄的唐憶並不知道,未到天明,“假麵X”這一名字便傳遍了丹瑪,那一曲《月光》也成為了無數在場樂師爭相模仿的對象。
隨之而來的,未必隻有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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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問《月光》的連接,下麵給一個,書評那裏發出來似乎被屏蔽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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