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歌瞥了一眼花念無,眸中盡數是鄙夷和“你完了”的神色,把花念無嚇了一跳:“還不讓人說實話了不成?”
歎了口氣,女人趁著他不備,一掌拍了他的後腦勺:“滾!是親弟弟嗎?”
男人抱著腦袋,疼得倒吸氣,語氣有些小哀怨:“好好好,我錯了還不成?行了,到地方了,我們進去吧?”看著她一副不肯動的模樣,知道她執拗勁兒又上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拽著她的胳膊就往裏麵扯。
正巧是尤錦生的專場,他站在屏障後麵,看不見人,如此才好,自己也能靜下心來好好欣賞一下這音樂。不過,花念歌還是意外於尤錦生的情感表達,她能聽懂,聽到了她的尤承千,聽到了他的承諾,一曲終了,淚水滿麵,看得花念無愣怔了半晌。
“姐姐?”一下子就慌了,果然這兩天的閑適,都是她裝出來的,其實她心底的壓力還是像個不見底的井,自己隻能趴在井口,空空地喚上兩聲,多麼虛無。
胡亂地摸了摸臉上的淚水,卻像是失控般,不停地晶瑩在下墜,花念無在一旁是束手無策。過了一會,她情緒平複下來,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尤錦生才驀然從屏障裏出來,換上了他平時最長穿的衣服,見到花念歌蹲在地上,縮在膝蓋裏的模樣,心疼得有些喘不上來氣,果然……自己最愛她了,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所以才會把複仇拖到現在,所以才會被花念無的幾句好話,把複仇忘得一幹二淨。
這下子更徹底,見花念歌這樣子了,還談什麼複仇,直接上去就把她拉進自己懷裏了好嗎?花念無見此,便偷偷離開了藝館此刻的大廳,把這偌大的大廳都給他們二人用來傾訴。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念歌埋在他的懷裏,一直不肯抬頭,而這話語,也重複了不知道幾遍,讓人聽了心疼得不行。
摸了摸她的頭,尤錦生現在有種想要把她揉進懷裏的衝動:“沒事,我沒事,是我讓你受委屈了……等我掙多了錢,我用八抬大轎娶你回家好嗎?念歌!”他真的很動情,默默地把花念歌的臉捧起來,湊了上去。
她的嘴唇上沾了點淚水,混進了雙方的口中,意外地沒有苦澀,兩個人均是雙眼迷離,相擁著對方不肯分離。突然花念歌眼前一下旋轉,清醒後,卻被人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我們去哪?”她剛哭過,眼睛亮亮的,嘴唇也被自己吻得亮亮的,鼻尖帶著些粉色,隱隱吸著鼻子的模樣,真的是很可愛,讓尤錦生想把她揉進懷裏的衝動更加明顯。
“念無在這裏給我分了一間房,我抱你進去。”聽到這話,花念歌一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手指微微蜷起,扣住尤錦生的肩膀,此刻也已經走入了房裏,男人也感受到了她身體的僵直,帶著些壞笑地把她放在床上,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把花念歌成功地嚇了一跳。
“你——”瞪大了雙眼,兩頰有兩抹可疑的粉紅。
男人挑起眉梢,壞壞地玩味一笑:“夫人想哪去了?我是說讓你好好休息,我去給夫人打熱水。”聽到這裏,花念歌帶著些嗔怒地推了一下他的胸膛,然後又因為羞恥,把自己埋在被子裏不肯抬頭。
“怎麼?夫人生氣了?”搡了搡她的身體,見她不理自己,笑得愈發燦爛,“好啦,乖,我去給你打熱水洗澡,今晚在我這裏住吧?”
像鴕鳥一樣悶聲哼了哼,尤錦生拍了拍她的後背,笑著出門,心甘情願地給夫人打水。
說句實話,尤錦生出門之後,有種相當雀躍的感覺,因為加上尤承千和尤錦生兩段人生的相處,這還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他追妻也是不容易……但夫人還是可愛得不要不要的!
而另一邊的花念無,在等待的期間,卻見到尤錦生走了過來,頓時心中了然:“照顧好她,這幾個月,她很壓抑,一定要好好愛她,尤大哥,我真的很信任你……”
男人走上前,很沉重地抱了抱他,然後低聲傾訴道:“其實我很糾結,不過看到她,我就想對她好,請不要貿然和她說我的身份,拜托了。”
花念無淺淺一笑,說道:“那是自然,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念無心裏自然是清楚的很。”尤錦生點了點頭,他對於花念無懂得進退這點表示實在是很滿意。
“那我便先上去了,念歌她還要洗澡,”剛走了幾步,男人又駐了足,輕輕偏過頭,對他說道,“真的很感謝你……”
“不用,你們能不計前嫌,才是我最大的願望。”其實,就算是已經到了現在這種情況,花念無也不肯對尤錦生完全放下心來,因為他不能完全猜透,人的心之所向。
之前的對話,裏麵的怨恨真的是明顯,被自己勸說了幾番,便放下怨恨?真的很難讓人完全放下心。
不過……暫時先這樣吧,自己警惕著點就好。
“夫人,洗完澡之後就先睡覺吧?”看著她躺在床上,男人微微一笑,推開房門。
趕緊起身,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去哪?”他不會……還是在騙自己吧?那她真的會被傷透心。
“放心,”他朝花念歌安心一笑,“我隻是去練一練下次要吹的曲子,不用擔心。”怕她懷疑地晃了晃手裏那支,她送的笛子。
一直走到這藝館後,尤錦生怕花念歌懷疑地吹了吹笛子,然後靜待那人獻身:“出來吧,言之。”剛說完,就有個男人,四肢不協調地從一棵樹後走出,見他出來之後,尤錦生又拿起笛子吹了很久。“站到樹後麵,別被人看到。”
他的臉被繃帶纏住,隻露出兩隻眼睛,讓人看了就很詭異,而且他的笑聲更是讓人怖得要死,就好像是老舊的器械,碰撞之後的聲音,別扭又刺耳得讓人討厭。
“我現在很猶豫。”拿下笛子,低聲說出了這句話,尤錦生現在真的很猶豫,前也不是,後也不是,快糾結死了。
“什麼?”他的聲音也是讓人聽得讓人隻有糾結,而且吐字還不是很清楚,斷斷續續地氣息都不穩,“你忘了……之前?”他像是說不出來很多話一般,一點一點囁嚅著,尤錦生倒也有耐心,在他說話的時候吹笛子,因為他對男人的聲音有很強的辨識能力,還不用擔心被懷疑。
“我沒忘,正因為沒忘,感情才顯得尤其麻煩。”歎了口氣,迎上麵前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子,尤錦生承認自己是很多慮,也沒有那麼狠心。
他的眸光裏含著刀光劍影,讓人看了便是一陣潰遁:“殺了她……行嗎?”像是在詢問,可偏偏語氣堅定的,在表達他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