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陵似乎知道些什麼,他抬頭看著離自己不遠,坐在堂上中心處的夏澤慍,心下一陣喟歎:“夏丞相你應該是知道的,哪怕從葬蟄山出來到現在,我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你同樣清楚,這夏家老老少少的命,都在你的手裏。所以,我希望陵爺能盡全力,來爭取皇位。”
準備篡位?還在這麼不隱蔽的地方說,尤其是當著大家的麵?這就好像是一個小偷準備偷東西,卻相當自豪地把自己的計劃全都和警察說了一樣,這不是煞筆是啥。
虧著各類網上古言小說,包括自己所寫的小說,在主角準備篡位的時候,都隱蔽得像伏擊小鬼子似的,結果當自己真正經曆時,這主角一個個都是副完全不怕有透風的牆的模樣嗎?勇氣可嘉。
不過這夏澤慍肯定有很多事情都在瞞著祖先,但這次為什麼如此痛快地說完篡位?不會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間諜吧?通常諜戰片和後宮撕逼片的套路不都是這個嗎。
柳晟陵似乎清楚此刻某人糾結的心理,然後伸出手,拍了拍她攥著的拳頭,可當夏小茗抬頭去尋端倪的時候,男人卻把頭扭到夏澤慍的方向,語氣竟有些莫測:“看來夏丞相瞞了我們茗兒很多事情啊,您早知道,我和師父當初會答應您的請求,可全都看在茗兒的麵子上,現下一看,您並沒有完成您的諾言。”
就連夏小茗都清楚此刻夏澤慍的慌亂,就好像是打開了閥門,整個人竟意外地同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完全不同,再看到大夫人,二夫人,夏小瑛,夏小荼……均都是副擔憂,且無可奈何的模樣。突然夏小瑛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小茗,你不能這麼自私。”這是郡王妃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卻足以讓她對郡王妃的好感統統瓦解,“怎麼?大姐也開始說這種話了不成,真是有夠讓小茗意外的。”
挑起眉梢,身體往前傾,毫不留情麵地開口:“我被打到奄奄一息,我被賣去青樓,我被侮辱被淩虐,這可都是大家做的事情,現在怪我自私?難不成姐姐是在教育我,被夏家的人虐待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我則有一點自保,就要被稱做自私?”
“你——”夏小瑛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可夏小茗此刻除了鄙夷之外,還有對祖先的同情。現代的自己,生下來就被扔在了孤兒院,占著和霸王的頭銜,倒也格外痛快自在,就算她很孤獨,被人暗自咒罵,可終歸是沒受到委屈的。
相反,祖先卻要因為是花寇生的孩子,則受盡屈辱。這些傷痛夏小茗都清楚的很,原因也簡單,畢竟這身軀,在看到夏家的人的時候就會格外痙攣,整個人的神經緊繃,所以自己每每在應付完夏家的人之後,就是無法言語的身心俱疲。
記憶不多,可小茗卻清楚祖先被拔過指甲,十個手指慘不忍睹,卻沒有人照顧,自己淒慘地忍痛穿衣,吃飯,做事;被揪過頭發,後腦勺曾掉過大塊的頭發,現在去摸那個傷處,都是刺激骨髓的疼痛;被扔到過亂葬崗,天知道讓一個封建迷信的古人在亂葬崗住三四天的感覺,她知道祖先被夏澤慍接回夏府後,曾一度瘋癲。
這些她沒有經曆,可既然是命要求自己為祖先續命,那麼就要把這些曾經受過的苦,統統為祖先填補回來。
瞟了個白眼,對報複還不急於求成的小茗,現下隻是緊了緊攥著柳晟陵的手後,自顧自地倚靠住椅背,正視著夏澤慍:“我不追究你們曾經對我做了什麼,但從現在開始,我夏小茗你們欺負不得。欠了我的東西,以後自會雙倍償還。親愛的父親,說一下吧,您現在和我夫君打啞謎的問題。”
被她的布滿涼意的笑容惹得一怔,夏澤慍發現自己那個軟弱的小女兒變了。他清楚自己的其他孩子或親戚的孩子對她做了什麼,而他也心懷愧疚,可就算知道,他又能怎麼辦呢?他是這一家之主,是這眾後院,眾祖先的托付,自然不能為了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女兒,而喪盡一切,說來也是自私罷。
“小茗,我們曾經得罪過祺爺,所以我擔心祺爺得勢後,會對夏家不利,因此我才會拜托陵爺……沒有告訴你,是父親的過錯。”夏澤慍尷尬一笑,有些不敢把視線放在夏小茗身上,畢竟現在的她,氣場太過強大,太過於有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