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無看到自己似乎很驚訝,同時眼中帶著強烈的尷尬色彩,柳晟陵指了指桌上的糕點,冷聲一問:“不夠還有。”不知道為什麼,麵前這個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在看到自己開口後,竟然不自覺地提了一口氣,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竟然一副獲釋的模樣,長長地吐氣。
“夠了夠了!”連忙揮揮手,胡亂地掃了掃臉上的碎沫,他竟意外地衝自己粲然一笑,惹得柳晟陵怔在原地,“你是花念無?”不敢相信地問道。畢竟,在自己的印象裏,麵前這個人應該是那種不苟言笑,整天埋在一堆竹簡裏的書生,再加上一點出身的優越,多少人會有點傲氣。可偏偏麵前這個人,顛覆了他的所有想法。
帶著些疑惑的點點頭,不過花念無卻是直接脫口而出他的身份:“哦,我知道你!你是皇上前不久從葬蟄山帶回的皇子是吧?聽說你驍勇善戰,年紀輕輕卻戰果累累。”原來自己已經在外界混得了這樣的名聲嗎?
帶著些疏遠的微微頷首,卻在看到花念無伸出的手後,整個人呆若木雞:“你這是?”他真是很不理解麵前這個人,哪怕那麼多年後,他還是理解不了麵前這個人。他經常被人戲說成蛇,也不假,接近他就是一種危險的預警,更何況你去觸碰他呢?你的命都是他舌下的玩笑而已。
“走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每次我到這皇宮都被拘束著厲害,不過我自己也找了個地方消遣,看你也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不由分說地直接拽過他,花念無倒是一副“有伴兒”了的表情,反觀他卻是滿臉詫異。他真的好自來熟!
其實他說的地方無非是禦花園東隅的假山群而已,不過讓人非同的卻是,層層怪石掩蓋過的一個疑似被挖掘過的洞口。看來這花家大少爺,不是安生的主兒,這是花念無給柳晟陵的第二印象,不過很有遠見的推測對了。
“這是?”不免好奇地走上前,用腳踩了踩那土堆格外扭曲的造型,有些嫌棄,“難不成花少爺還有窩在土裏的習慣?”他這人有點過分幹淨,其實很討厭席地而坐或是混在泥土裏,就像在沙場上抗敵,他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生怕那揚起的沙土與自己直接碰觸。
花念無倒是沒聽出語氣裏的嘲諷,反倒是異常認真地把土鏟走後,有些費力地一件件把土穴裏的小物什一件件搬出來。有草席,有枕木,有木笛,有小傳……可見他到底藏了多少東西在這裏:“你知道嗎?其實——”獨自費力鋪好草席,再擺好枕木,然後花念無拍了拍自己的身邊的位置,示意柳晟陵坐下,“其實,在這裏躺著看天空,就是可以悠哉好久的事,還不用去應付那些官員,多好呀!”
位置和意境都不錯,可為什麼這一切在花念無身上就都這麼怪異?畢竟一個給你印象痞裏痞氣的家夥,居然行為處事還極具儒雅風範,想正視都難。反正也受到人家邀請了,柳晟陵也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然後昂起頭去看天上大片大片的雲朵:“你會吹笛子?”“恩,母親教過我。”他低下頭,摩挲著那質地很粗糙的木笛,竟意外的眼底全是纏眷。
“你母親——”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那個必要再問下去,“算了,不願意說也沒有必要去告訴我。”花念無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話,隻是怔怔地把笛子放到唇邊,怔怔地吹起格外溫柔的曲子。
從那之後,他們似乎見麵愈發次數多了起來,而柳晟陵似乎也經常願意去那東隅細細地看一眼,或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或許能聽到那同樣溫柔的曲子:“嘿,你見過夏家小姐了嗎?”不知道為什麼,他在一次家宴後和自己提起這事,不過當時的柳晟陵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相反還十分真誠地點了點頭。
“聽說,夏丞相打算讓夏三小姐去和親。”“和親?那不是隻有父皇的女兒才去做的事情嗎?”花念無搖了搖頭,語氣以外地有些嚴肅,“皇上派出去和親的未必隻有自己的親生女兒,有時還會用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妻子,或是同自己有點關係長得又不錯的女子。”
“而且你看,夏丞相的姐姐是皇妃,而他自然也就是皇上的親戚,所以夏丞相的孩子,某種意義上與皇家多少有點牽扯——”花念無似乎也認識夏小茗,否則不會輕易去提起這事來,“可我想用戰爭的方式,拒絕和親。”點了點頭,柳晟陵雖然知道他手下多少有點兵權,可終歸是比不過這天下的主人罷:“父皇不可能會答應。”結果回給他的,卻是狡黠又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