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是我被它、被她救贖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來我很安心,可能是因為我回到了家,也可能是因為師父終於同我親近了許多,不過細細一想,卻不置可否的是夏小茗的陪伴。有她在,對我來說一切的困難都不算是困難,頂多是一點彎路,頂多是一點曲折。就好像我不得不去參與帝家鬥爭,就好像我不得不繼續雙手沾血,就好像我的刀不得不噬滿冤魂。
但終歸是滿心歡喜的,看著她含滿璀璨星空的眸子,和唇角似有似無的淺笑,我就有護她一生周全的衝動,可是我的命終究還不是自己的,哪怕我在爭取,可那終歸還是案板上的魚肉。所以每每獨自一人的夜晚,我都在考慮:我是去主動,還是被動地接受一切?
我承認自己很多時候喜歡坐享其成,又很喜歡逃避責任不去承擔必然,但是能怎麼辦呢?早已經習慣了去偽裝一切,習慣了去推卸責任,師父有些方麵說的卻是很對“柳晟陵你自以為是又猖狂……”
沒錯,因此我一次又一次地自掘墳墓,最後,也是自己活葬了自己,不提也罷。但我這一生唯一的心結恐怕就是夏小茗無疑,其實我也很納悶,明明上了年紀,非但沒成熟相反還越發幼稚了的姑娘,自己究竟看上她了哪裏!但感情或許就是微妙的可怖,偏偏像個漩渦,把人緊緊地吸附在裏麵,掙脫不得卻貪戀不忘。
她也並非是一無是處,我記得很清楚的一次就是,她在我快要被柳晟祺刺殺的那一瞬間救了我,不過此後可能讓他對茗兒越發不待見,可在我的心裏,那個滿眼擔憂,細眉扭在一起致使表情極為誇張的她,卻是周身閃耀著耀眼的光,她是我心中的太陽。此後,我們的進一步相處,讓我越發驚訝她的縝密,是啊,她雖然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是個十分認真的姑娘。
不過我卻在這相處中認清了自己的心思,也認清了她的心思。於是頓時六月飛雪,周身的風似乎都冷冽了很多,刮在身上比心上的傷口還疼,她笑著和我說她喜歡柳晟陵。沒有什麼比笑著傷人更為殘酷的了。
默默哽住這碗毒羹,我沒有記恨,沒有哀悼,沒有冷冽,似乎還同平時一樣,站在九曲廊橋的盡頭,看著她折荷花嬉笑,我清楚自己要的隻是這份感情,這感情或許不會實現,可它卻強硬地要求我不倒下,毅然地接受一切,是我被它、被她救贖。
還同往常一樣,她可以笑著撲在我懷裏,我也可以忍著情緒笑著拍她後背,這樣就好,我不準備什麼未來,我也不將擁有未來。但,夏小茗,你一定要踮起腳,聽聽我的心,那胸腔裏是隻為你跳動的熾熱,你無需逃避,也沒有意義。
2、你卻不作為
那天,你不知為何笑得勉強,叫我在夏家那後院兒等你。我聽了你的話,默默一個人站在樹下,看著池塘漣漪,卻隻覺對麵的青翠中泛紅,待我好奇地走近,卻是你臉色蒼白地縮在樹幹一角,整個人冰涼的讓人不敢碰觸,手腕上涓涓的新鮮血液看的我是一陣心絞,於是我顫抖地開口,牙齒磨著嘴唇硬是撕裂了血口:“你在做什麼!”發瘋似的把人打橫抱起,我跑出夏府直奔我最信賴的醫房。
你的聲音很小很小,我卻聽見了對我來說聽不見為妙的話:“我愛柳晟祺,他卻不愛我。”是嗎,他不愛你,可你考慮我了嗎?我站在人流中,逆著人流前行,被打擊得雙目流淚,可我卻不敢說,這溢滿心房的話,我怕一旦開口,事情就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是我不想麵對罷。
我把你自己一個人扔在了醫館,而我卻在酒樓灌著辛辣刺鼻的酒。最後還是小廝同我說打烊了時,我才清楚自己耗了一天一夜,酒也換了一壇又一壇。可能是不服氣罷,我借著酒勁,可大腦卻無比清醒地去醫館找你。迎著你失意的眸子,我做了讓我後悔很久的舉動,沒錯,是我把你的下顎抬起,俯身,就是一吻。
我說:“夏小茗,我敗給你了。你居然會為他……”我沒再繼續揭著我的傷疤,這並沒有什麼意義。你卻揮了我一掌,無情又無意:“你滾!”“我滾。”我也沒興趣逗留,轉身就走,把懷中的銀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我知道,我們中間已然出現了斷崖,我走過去是熔岩,她走過來是橋,可她卻不作為,冷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