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大強逮個正著,周剛最初還有些心虛,誰知道周大強借題發揮,得理不饒人,對著周剛就是一通訓斥怒罵,什麼白眼狼,什麼黃眼狗,狼心狗肺的東西,怎麼難聽怎麼來。他在家罵周曉罵習慣了,憤怒之下忘了周剛不是無依無靠的周曉,他可是周家的小霸王。
“二叔,咱們老周家就我一根獨苗苗,你的錢不給我花給誰花,誰叫二叔你這輩子都沒生兒子的命呢?”周剛跟周大強不愧是叔侄,戳人心窩子的話說得那個順暢,脫口就出,顯然不是頭一回說這話了。
沒有兒子是周大強一輩子的恥辱,現在連侄子都能拿這點來羞辱他。周大強感覺有一團火在心裏焚燒,燒得他理智全失,抬起手就給了周剛一巴掌。
聽到動靜,從前院趕過來的王大花正好看見這一幕,眼睛都紅了,上前一步,心疼地將兒子拉到身後,扯著嗓子吼道:“老二,你幹什麼?小剛可是你的親侄子,你敢打他?”
見到王大花,周大強的理智稍微回籠,但他沒忘記他這個侄兒剛才怎麼說他。狠狠地瞪了周剛一眼,周大強怒道:“大嫂還是先問問你的好兒子剛才說了什麼吧!”
王大花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兒子私底下有多瞧不起這個窩囊廢的二叔,她這個當媽的比誰都清楚。不過就算這樣又如何,這個不成器的二叔哪比得上她的寶貝兒子。
“老二,小剛還是個孩子,他懂什麼,別不是被什麼人給挑撥了吧!”王大花意有所指的瞥了站在旁邊的周曉一眼。
周曉嘴角抽了抽,不得不佩服她家這個大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周剛還是個孩子,那比周剛還小一歲的她是什麼。
這一刻,周曉宛如醍醐灌頂,無師自通,怯生生地偷看了周剛一眼,小聲說:“大娘,周剛哥說以後不會給我爸養老,我爸才這麼生氣的。”
她立即把重點給拉了回來。
這句話立即提醒了周大強,他固然為周剛戳心窩子的話生氣,但他更怕沒人給他養老。他都五十幾了,不用再過幾年,就現在他的身體都遠不如以前那麼輕便靈活,所以養老成了他迫在眉睫的頭等大事。
見周大強臉色愈加不善,王大花在心裏暗罵了周曉一句,然後扯著笑臉裝模作樣地輕輕拍了周剛一下:“周曉啊,你哥開玩笑呢,他是你爸唯一的侄子,他不給你爸養老,誰給你爸養老?”
她這位大娘又在巧舌如簧地哄騙周大強了,在心裏暗暗地撇了撇嘴,周曉眨了眨眼,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這樣啊,看來是我跟我爸誤會周剛哥了。”
周大強從來都不信任她們母女,她這時候要是跳出來跟王大花唱反調,反而會把周大強推到王大花那一邊,不如裝個乖,反正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周大強心裏種下了,以後大爺一家隨便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都可能引起周大強的懷疑。
果然,周大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陰沉的目光又飄到周剛身上。
王大花連忙偷偷拽了一下周剛,示意他說句軟話,反正說兩句軟話又不要錢,還能白撿一個勞動力,農忙的時候他們一家也可以輕鬆點,平時還有人經常送東西送錢上門孝敬他們。
可周剛從小都是被周家人捧在手心裏寵大的,周大強打了他一巴掌,還讓他給周大強道歉,怎麼可能?他冷哼一聲,撇了撇嘴,絲毫不掩飾對周大強的不屑。
看到這一幕,周大強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白眼狼,算老子瞎了眼。”他怒罵了一聲,轉身去了前院,直接進廚房,將他拎來的那隻雞和半籃子雞蛋提起來就走。
匆忙追上來的王大花見了,哪甘心讓煮熟的鴨子都這麼飛了,忙跑過去,抓住籃子,焦急地說道:“他二叔,你這是做什麼,這不是孝敬媽的嗎?”
她倒聰明,將東西推到了周老太太身上。可周大強也不是吃素的,他睨了一眼周剛,負氣地說:“待會兒我讓周曉給媽端一碗雞肉過來,以後吃東西我都讓周曉給媽送過來。”
村子裏分了家的兄弟基本都是這樣,家裏吃什麼好東西,通常就是給父母端一份過去就是,隻有周大強是個異類,將好東西直接拿到大哥家做,他倒是在老宅大吃大喝了,家裏的妻子女兒連湯都喝不到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