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的心情也如這晃出的水一般,徹底打散了,收拾不起來。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門,也不知是怎麼被張俊馱著回到學校。
情況似乎比她想象的還不可回旋。
這種情況她無能未力,她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力,她覺得她期待著張俊能給她些力量,哪怕隻是些許的言語也好。
一路上張俊並沒有什麼話,隻是艱難地蹬車。
他,也感覺無力了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個門,也不知是怎麼被張俊馱著回到學校。
情況似乎比她想象的還不可回旋。
蘭花從未感覺自己如此無力,她期待著張俊能給她些力量,她期待著他說:“別怕,一切有我呢。”
雖然她知道,那隻是一個無力的承諾罷了。
一路上張俊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努力地蹬著車。
黑壓壓的夜幕,從四麵壓過來。她環住張俊的腰,感覺到張俊沉重的呼吸,和車子異常艱難的行進。
…………
此後幾天,張俊再沒來看過蘭花,也沒有電話。
莊乃周十分關切地問過幾次,蘭花心緒不寧,對他的態度十分冷淡。
再接到張俊電話,張俊已經回到了單位。
他那邊的聲音很憔悴,很無助。
她想說點什麼,可是她不能開口,她隻要一開口,那淚水便會奔湧而出。
她咬住嘴唇,她知道他一定受了家裏很大的壓力,想到這個,她的心更痛。
此後兩人,話越來越少,兩人承受著自己的和來自對方的沉重,漸漸電話打得也少了。
蘭花照常備課、上課、批改作業、開沒完沒了的會,臉始終緊繃著,對身邊的事情都漠不關心,完全把自己遊離到了人群之外。
隻是每每到了夜半,會突然驚醒。
那些鮮活的無法排解的痛全湧上來,把她層層包裹著的心一道道劃傷,她會不可抑止地淚流滿麵,在繃緊的神經鬆弛下來之後,哭得像個柔弱的孩子。
第二早,她又會按部就班地備課、上課,把工作過成生活本身。
這一切,似乎可以一直持續下去,可惜,她繃緊的弦終於斷了。
那日,她起床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腰酸脹得直不起來,她知道又是那個來了。
上午有兩堂課,要講《雨中登泰山》,便吃了兩片止痛藥,稍微緩了緩,先去陪學生出操,然後吃早飯,一陣陣犯惡心,隻吃了幾口。
她開始講得還好,引導著學生,尋著李健吾的筆跡去探訪泰山,“是煙是霧,我們辨認不清,隻見灰濛濛一片,把老大一座高山,上上下下,裹了一個嚴實”,她朗朗地讀,學生們癡癡地聽,“路一直是寬整的,隻有探出身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站在深不可測的山溝邊,明明有水流,卻聽不見水聲”……
漸漸地,她覺得是自己在攀著那座山。
就像幾年前的那山、那水、那月、那人,刹那滑過的哀傷讓她有些不能自已。
小腹的疼,漫了四肢,她的聲音有些顫動,學生們陶醉在讓人神往的文學熏陶中。
突然撲通一聲,朗讀的聲音嘎然而止,學生們從驚詫中反應過來,蘭花已經倒在了講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