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個男子等待的十年,隻是一門之隔,卻隔了永訣天涯。這樣的痛苦,他韶青召沒有經曆過,卻也能看出幾分。是以,他們兩個不過是被命運嘲弄了一番,誰也怨不得誰。
青召苦笑,今日一場大火,接下來他與韶韻怕是又要回到那個地方,在那個神聖的被稱為“敬神閣”的地方做著人世間最為肮髒罪孽的事情。隻是不知道,這一待又會是多少年才能出來……
“哢——”
一聲幹脆利落的破碎聲自風中傳來,緊接著有“吱吱咯咯”的扭曲聲。
“阿洛!上來!”
那一刹,縱兮陡然一顫,豁然睜開雙眸,便見那個白衣女子於九天之上,衣袂翻飛,青絲飛揚在烈火之中!
“阿洛,上來!”女子淩空跪著,把手伸向他。
縱兮大駭,麵色於頃刻間慘白。她不是去了京都?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她怎麼可以出現在這裏?!
子棠雙膝跪在結界形成的平麵之上,畫影被狠狠地插進結界,她匍匐在界麵之上,把手伸向縱兮,急切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哥哥,我詛咒你……
我詛咒你,你世世送我輪回……
你世世送我輪回……
“你快走!”看到她的刹那,他的心仿似死過千萬次,她終究還是回來。
“走!”
結界之下,火焰翻卷開來,勾動著天上的閃電,噴湧而上,舔卷這子棠的衣袂。
“少他媽廢話!你快上來!”子棠忍不住罵人,一個破結界,難道就想困住她的阿洛麼?她說過,她會一直陪著他;她說過,她會為他擋去所有的殺戮死亡。
這一刻,她怎麼可能離去!
離開的時候便是心口疼得厲害,半路上一汪清水,她竟然陡然看到烈火燃起,縱兮被生生困在火焰之中!
那一刹,心疼得仿似被人剜了去!
胸口的墨蓮一次次盛開,一次次凋零,流出鮮紅的血淚。
是以,她一個轉身,便是回來了。
沒有想到,一進城便是看到了這樣一番光景。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沒有回來,是不是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
“呲——”
子棠微微蹙眉,一提力,將畫影從結界上抽離出來。如果不能出來,那麼讓我進去也是可以的!
“先生!攔住她!”那一刹,縱兮陡然從這個女子眼裏看到了這個女子的想法。雷聲閃電不斷在周側炸開,絕對不能讓這個女子靠近分毫!
青召一蹙眉,全然不知道接下來子棠會做什麼。
隻見子棠一個縱身,從結界上下來。方一落地,腳下赫然生出朵朵紅蓮!
她握劍在手,冷冷地望著眼前跳動的火焰,琉璃一般的眼眸頃瞬間喪失了所有的光彩。這一刻,她隻知道,擋她者死!
這一刻,她隻知道,她一生摯愛的男子就在火裏,那是她的命!
如果他死在火裏,那麼她的命也就沒有了!
“讓開!”韶韻欲伸手拉住子棠,卻被子棠冷冷一眼望過去,清泠的聲音,帶著莫大的氣場,儼然生生喝住了韶韻!
子棠一步步走上來,一步步逼近結界,那個邊緣因著天雷的爆裂,已然沒有人可以靠近。然而,隨著子棠的進犯,腳下憑空幻化出來的紅蓮一朵朵鋪成開來,指引著前進的方向。盛開的紅蓮一點點逼退天雷,沒有人可以嚐試這一步步的對決之中,傾注了多少力量。這些無形卻又強盛的力量自胸口迸出,因著念力的牽引,隨著心思步步緊迫。
隨著子棠的逼近,天雷陣仿似被震懾住一般,炸開的雷聲漸漸弱下去。
子棠杏眼怒瞠,琉璃的眸子,此刻因著憤怒變得猩紅,眉角的海棠花在烈焰的映照下開得絢爛無比。她周身籠著一層淡淡的緋色光華,與腳下的紅蓮交相輝映,泛著淩轢的光澤。
“嘩——”眼前的寢殿陡然崩塌,一股濃煙從地麵升起,直衝雲霄,一瞬間掩去勾天的綠光,埋下明黃火焰。
也藏了烈火中的如玉公子。
“阿洛!”
“啊——”
白衣女子騰空而起,提劍飛奔過去,一聲厲吼,畫影淩空劃出一道紅色的劍光,劍光一落“噌”一聲。緊接著,女子雙手握住劍柄,狠狠將劍插進界麵。
“卡啦啦——”
有破碎的聲音,平滑的界麵陡然出現無數裂痕!
“阿洛,阿洛……”子棠緊緊握著畫影,狠命地拖著長劍,企圖在界麵上劃開一道天闕。
“阿洛阿洛,你出來,你出來啊!”
縱兮被掩埋在滾燙的濃煙之中,子棠急得眼淚直流。隻是此刻,誰也幫不了她的忙,除了她一人,沒有人可以靠近陣沿!
“見鬼!”子棠狠狠地踹著擋在前麵無形的屏障,每過一秒,心裏愈發恐懼。如果進不去,是不是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子棠死死地咬著牙關,一手握劍,眼眸幾經變換,陡然間伸手在胸口結印,一朵墨色蓮花緩緩出現在掌心。
“破!”子棠一掌推向結界,頃刻間“砰”一聲,無形的結界陡然四分五裂!
“蒼天呐!”
“這是什麼力量?!”
結界爆裂的威勢擴散開來,身後的人甚至來不及躲避,身手慢的直接被拋了出去。一時之間,死傷一地。
青召與韶韻緊緊蹙眉,實在不敢想這天下竟然真的有力量可以破除這天雷陣的結界!
陽鉞嘴角淺淺勾笑,仿似一切他早已預料到。
“阿洛!”子棠奔過去,雙手扒著竄出火苗的燙木:“阿洛……”
她一聲一聲地喚著那個男子的名字,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個男子,再沒有其他感覺。房屋坍塌的那一刹,心如死灰。那一瞬的力量,刹那間爆發出來,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她衝進來!
“阿衿。”濃煙之中忽地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女子的手,他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阿衿。
子棠微微一怔,眼裏的淚忽地斷了線。她以為他在裏麵,從此再也走不出來,原來她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阿洛阿洛!”子棠緊緊地抓著縱兮的手,將他往外麵拖。
“阿衿。”縱兮從濃煙之中出來,火焰舔舐這衣袍,潔白的錦袍,此刻因著烈火的焚燒,上好的錦緞熏上了一片一片的玄斑。
“我沒事,沒有被壓著。”雖然有被火焰熏到,然而,坍塌的房梁尚不足以造成對他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