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從沈青檸說起,她今年三十歲,住在木易遊樂場附近的花圃裏。每逢下雨她都沒有出門的習慣,那天破天開荒的出了門不說,還渾身濕漉漉的抱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小丫頭回來。
花圃就住著她一人,周圍更是沒有鄰居,小丫頭的一切都由她親自照料著。好在傷得不重,養了些日子就見好了。隻是清醒後她忘記了從前的一切,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於是沈青檸留下了她與自己相依為命。
最近她的身體越來越弱,已經接近油盡燈枯,隻能躺在床上靠那個她撿回來的小丫頭服侍著,把小丫頭送走的念頭胎死腹中。
恍惚中她有看見了那個人,模樣很朦朧,像一片霧氣凝聚而成,指尖輕觸就散了。那個人的愛瘋狂,到了極致就演變成了她的悲劇:孩子被強行抱走,弟弟被威逼利誘進了孤寂。她甚至有種錯覺,一旦她現在死去,就會成為劊子手,把小丫頭推進孤寂的劊子手。那些暗中窺視著她一舉一動的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小丫頭。
被她所救,為她所累。
渾渾噩噩中,她看見一個身影向她走來,猶如一道光源,溫暖著她日夜思念的心髒。少年時候的宴充滿了陽光,他揚起雙手,示意她飛奔而去。一時間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了,她坐起來了,看著前方的眼睛洋溢著幸福。
這個畫麵太神奇了,明明躺在床眼看著氣色一天比一天差的人,突然容光煥發,好似瞬間痊愈了一樣。小丫頭看的目瞪口呆,感覺像是做夢一樣,雖然她不知道什麼叫做夢,但潛意識好像有這個詞的存在。她還在想要不要打擾一下,藥已經喂了一小部分,剩下的是喝還是不喝?
她這是要抓什麼?前麵什麼也沒有啊!是不是病的太厲害產生幻覺了啊!這個時候我去拉她她會不會走火入魔,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她拿不定注意了。
沈青檸突然看向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哀求,認識她的時間不算短,知道她不能說話,這個眼神包含著太多她這個年齡階段看不懂的因素。她試圖跟她說話,問她問題,但沈青檸就像聽不見她的聲音,看不見她的人一樣。她有種沈青檸是通過她看別人的感覺。
“幫幫我。”這三個字像雨後新筍破芽而出,在她的心裏激起漣漪,她實在沒有想到沈青檸突然好轉了不說,還可以發出雨水落入深澗的清脆之聲。她的手緊緊攀附在她端著藥碗的胳膊上,似乎要把它按壓下去,這個動作持續了幾秒,她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轟隆’一聲倒在床上。
端著藥碗的手一個激靈,跌落到床上,濕了一大片。顫抖的小手放到她鼻翼的時候,一股涼意鑽進了心底,她死了。就這麼死在了她麵前,一句遺言也沒有,不對,她說的那句幫幫我應該是遺言的。跟她生活的時間不算長,但整體來說也不短了,她說的沈青檸都聽得到,但沈青檸說的她都很陌生。她沒有學過唇語,看不懂她要傳達的意思,沈青檸不會寫字,傳達的符號在她眼裏更是高深莫測。
在她的意識中,沈青檸不會做沒用的事,剛才壓著她的胳膊,是想跟她傳遞什麼嗎?外麵是什麼情況她不知道,但一定不能過早被發現沈青檸已經去世,把臉上的淚痕一抹,合上了沈青檸睜得大大的雙眼,替她把被子提高了一些。
然後她把跌落到床上的藥碗端起,大大方方的出了臥室,到門外的小爐上再次盛了一碗藥端進去,這次順帶關上了門。
她的身子比較小,順著床沿爬進去的還是很方便的,那些人經常會趁她們不在家的時候到房間亂翻,雖然複原的很好,還是被沈青檸發現很多蛛絲馬跡。所以東西她一定不會放在顯眼的地方,沈青檸喜歡種植,都是埋在土裏的東西。
會不會東西也被她藏在了地下?這個念頭早腦海一閃而過。她當真認認真真的摩挲著每一寸爬過的磚塊,試著看能不能摳出藏東西的地方來。
終於在靠近牆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個紫色匣子,裏麵的手劄很特別,盡是一些她認不得的字符。這本手劄她是見過的,在沈青檸還沒病入膏肓的時候,她睡覺前總要拿在手裏反複翻閱。心情好的時候沈青檸會反複叨念一句,她不知道這一句表達的著什麼含義,但她學會了沈青檸的表達方式。
裏麵有一張泛白的照片,其中一位是沈青檸,另一位少年和她長得很像,她想可能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
看到夾層的告別信,小丫頭終於明白了沈青檸臨終前的舉動,原來那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少年是她的孿生弟弟。她這一生的確辛苦,先是家破人亡,再是小孩被男方強行奪走,最後連弟弟都被男方以小孩的性命要挾送去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