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正午,太陽火辣,烤的地麵發燙,要是直接赤個腳非得嚎起來,陳世清緊閉嘴唇,繞著那個不大的坑轉了兩圈,蹲下身去,抓起一把旁邊的黃土,用手指攆了攆。
“黑狗血。”陳世清聞了聞,撤下手裏的黃土,跳下坑去,圍觀的群眾有些捂住嘴巴,驚訝地看著坑底亂刨土的道士先生。
何大啟忙蹲在墳墓邊緣,說道:“先生,恁看出了啥啊?”
陳世清被他這一聲問,嚇得抖了一下身體,抬起頭,嘴裏碎碎念道,“好大的法,好大的法,這道行真厲害,我是連這的三分之一都沒有達到,當真厲害,居然把魂都招回來了!”
“啥?先生,恁說的是啥啊?”何大啟抓耳撓腮,聽不懂這先生的說辭。
陳世清掀了一下道袍的前擺,“先回去!這地方不宜多呆。”
“啊?”何大啟愣了。
直到陳世清急急匆匆跳出坑,而後抓過一把籃子裏的糯米,在墳墓周圍灑了一圈,又拽出一根紅線,煞有其事的拉著紅線繞著墳墓一圈,又掏出一枚銅錢,將紅線的兩頭連了起來。
“家宅平安,入土為安。”陳世清默念一句。
做完這些事,周圍的村民都竊竊私語起來。
“這道士看上去還真是有些道行的。”
“不過看那樣子會不會是裝神弄鬼啊!”
“這年頭騙子特多,這大啟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人......”
“誰知道呢?那也是大啟家的事情,不過大啟家還真是邪乎!”
......
何大啟對同村人的議論無動於衷,而是著急的問陳世清,“先生啊!俺們這這到底有事兒沒啊?”
陳世清的臉色稱不上好,做完剛才的一切,他心裏急得很,隻說一句——回去!莫在這兒停留!
黑狗血和三炷香還有那把黃泥土都沒有用上。
何大啟帶著一幫子人又回到了家,陳世清一踏進門,阿燦就躲在門後看他,眼睛濕潤,伸手去拉他的道袍。
“救救我媽媽。”阿燦小心翼翼的呼救。
陳世清一把攥過他的手,連帶著他拖到了那位女子的房中,此時,何大啟和他那婆娘也跟了進來。
女子的麵色鐵青,與昨日相比,更多了幾分死屍的氣息,連帶著那些稀疏的毛發也一並褪去,像是快要死了。
“把黑狗血給我,還有拿碗糯米擺在門口正中央,將三炷香點燃。”陳世清挽起袖子,眉頭皺起,飛快的吩咐。
何大啟愣了愣神後,推了一把身旁的婆娘,“還不快去準備!”
“好好好!”婆娘也是被這道士先生的口吻杵著了,被自家男人這麼一推才醒了過來,忙去準備。
陳世清站在屋內,看著門口那兩人,不免嗤笑。
何大啟和他那婆娘的額頭都冒了汗,這三炷香都快點了十幾分鍾了,愣是沒被點著,反而被那打火機燙了自己的手好幾下,他們赤急白臉的看向陳世清。
陳世清歎了一聲長氣,拍了一下身邊的阿燦,“阿燦,你去點吧!”
阿燦點點頭,忙奔過去,一把奪過何大啟手中的打火機,啪嘰一打,很快,那三炷香便冒了紅點。
陳世清朝阿燦彎了彎嘴角,衝那兩不可思議的老年人,笑道:“你們離這間屋遠點。”
何大啟與他婆娘麵麵相覷,很識相的遠離了這間屋子,一直走到了大門口。
陳世清見他們走遠,闔上了房間的門,把阿燦拉到了床邊,剪斷一根紅繩,將一端係在女子的小拇指上,而另一端則繞在阿燦的小拇指上。
“阿燦,記得,在我說快回來吧的後,你要立馬喊‘媽媽快回來’,喊三遍。”陳世清嚴肅的說道,“記得了嗎?”
阿燦咽了一口唾沫,對眼前這個突然變了臉的先生徒生一種敬畏之情,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明白了。”
陳世清拿起那碗未用過的黑狗血,用手指沾了一點,點在女子的眉心,嘴中念叨,“該醒了,你的夢該醒了!”
這法事還沒做呢,突然屋子內猛地沉了下來,黑暗一片,陳世清手中的黑狗血灑翻在地,陶瓷碗發出一聲脆耳的響聲,但是沒有改變屋內暗沉的現象,陳世清倏地皺起了眉頭,這個外界條件對他來說太糟糕了。
現在,他幾乎成了瞎子,而他的身邊似乎有一個人,他聽到了一種來自遙遠的呼吸聲,但是他卻能夠感受到身邊陣陣陰風,還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冰冷,沒有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