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二十二年一月的某天深夜,大雪,阿爾泰山以北七十裏的草場上,霍克部落中間的大型氈房裏。
一個皮膚白皙卻滿頭是汗的女人,躺在一塊兒做工粗糙披著狼皮的木床上。她嘴裏發出痛苦的呻吟。氈房外麵,北風呼呼的吹著雪,仿佛是一頭來自地獄的野獸發出無盡的怒吼。
屋子裏的幾個蠟燭不停的搖曳閃爍著,仿佛下一秒就會立即熄滅。但是它們卻又異常的頑強,照亮了氈房裏的每一個角落,有幾個人影在不斷的忙亂著。
“快!快!”
在門口,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披著狼皮,腳踏中原特有的棉鞋,手裏拿著精致的鮮卑馬鞭。他焦急不停的轉來轉去,那灰白的滿臉胡子因為修理不得體,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同時,裏麵還帶有一絲絲威武和霸氣。臉上的皺紋似乎在訴說他的經曆和滄桑歲月留給他的故事。
伴隨著角落裏那女人痛苦的一聲喊叫,一陣悅耳的嬰孩啼哭聲讓痛苦的聲音停了下來。中年男人那嚴峻的臉上多出了一絲微笑,但是又很快收了起來。
“曼合(阿爾泰山以北遊牧部落首領的稱呼)”一個年老的婦女穿著白袍,戴著綁腿疾步走來,她歡喜而又激動的說:“是一個男孩!曼合,是一個男孩!”
中年男人立馬快步走到那女子身旁,另一個婦女懷中抱著那名嬰兒。地上,有剛剛弄斷的臍帶。他溫柔的看著那名黑頭發中原長相的年輕女子,然後輕輕的從那名婦女處接過那個嬰兒。
他抱著嬰兒,小心翼翼的單膝跪在那女人身邊。他開心的笑著,這是他第五個兒子。
女人顯然已經很累了,那張雪狼的狼皮上麵血跡斑斑。他溫柔的握著她的手,她記得這是她自從被搶到霍克部落以來,首領霍克對她最溫柔的幾次,上幾次的柔情,都還是同房的時候。她漸漸的睡了過去。
這個男人是霍克部落的曼合,在他的帶領下,霍克部落從一個被匈奴和月氏控製下的天山以北逃了出來,並在此繁衍生息。
他想起兩年前夏天的那個傍晚,當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一隊從中原來的駝隊從東向西走著,這個駝隊規模很大,有八十多匹駱駝,兩百多商人組成的商隊。領隊是一個來自中原冀州的商人。他帶著自己的女兒。
從帝都洛陽出發之時,就有一名從西域回來的商人告訴他,帶著女人去西域趕路,會有厄運的!會讓整個駝隊的人都會喪命!
他盡管心裏很害怕,但是把女兒一人留到家裏,而且會很久都見不到麵,他就心裏很難受。再三思索下,他還是帶上了女兒。駝隊裏有很多人反對這件事,有的商人幹脆取消了這次賺錢之旅。可是他義無反顧。出了長安城後,他的女兒把盤著頭發的發髻取了下來,因為在往西,人煙就已經開始變少了。他們一行克服重重困難,在玉門關休整。
可是,在沙漠的不遠處,一雙雙眼睛已經等待他們很久了。
大月氏王凡旬雄踞西域,手握近六萬兵馬,而且,月氏和中原的洪帝國是盟友關係。這也是駝隊敢出玉門關的原因。
公元前二十五年,月氏王凡提驕奢淫逸,好大喜功,霍克部落等天山以北的遊牧部落被月氏趕出水草肥沃的土地,並且大肆掠奪他們的物資,短短十幾天內,天山以北屍橫遍野,殘存下來的人們怨聲載道,鮮血染紅了這塊兒充滿傳奇的土地。
凜冬將至,忍無可忍的霍克部落聯合若羌、鄯善等部起兵劫持了數隊中原洪帝國的商隊,並且殺害月氏安插在他們內部的所謂官僚。而那個給他生孩子的女人,也是那時候被霍克擄來的。
霍克知道月氏王不會善罷甘休,他聽取他的好兄弟冒惡的建議,西進不可取,有烏孫這個月氏的附屬國,東進更是不可能,那是強盛的中原王朝洪帝國。因此,他們把目光投向北方的連綿山脈!一天後,霍克帶領著部落五萬餘老幼浩浩蕩蕩的開始翻躍阿爾泰山。途中月氏騎兵圍追堵截,但是求生的力量使他們奇跡般的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