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君帶著曉曉來了。小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膩歪的爬到病床上跟許薇薇鑽進了一個被窩。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明天,明天我們就回家去!”
從來沒有離開媽媽的許曉曉這幾天像個受了驚嚇的小鳥一樣,此時像個樹袋熊,用手摟著媽媽的脖子,兩隻小腿纏在媽媽的身上,嘴巴含住媽媽的拇指,仿佛隻有這樣就可以永永遠遠的和媽媽在一起不會分開。
許薇薇用自己的臉頰在孩子柔軟的麵龐上輕輕蹭著,她這個動作好像有魔力一樣,許曉曉哭鬧了幾個晚上,終於在媽媽的懷中閉上眼睛,安心的睡著了。
醫院的走廊上,兩個男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著。
“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幫我照顧她。”沈慕白由衷的對顧亦君說。
“她從來不需要!你永遠也不知道她每次看到我時的眼神有多麼失望。可越是這樣,我越不想放棄。可是現在,我後悔了,如果知道這些年會這樣一步步的走過來,我當初一定不會追求她。”顧亦君的眼眶濕潤了。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甚至曾經想過和你說聲對不起….”
沈慕白看著顧亦君,為他眼底的愧疚動容了,不知道麵前這個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的男人口中的道歉是為了什麼?
“本來我以為隻是一件小事,可是這些年每次看到薇薇對著你的照片發呆,我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我沒想過跟你道歉,可是這幾天我心裏太難受了,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心裏,不說出來太難受了。”
沈慕白目不轉睛的看著對麵這個曾經他深惡痛絕的男人,眼底多了一絲憐憫。
顧亦君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很多年前,在你本來要飛去德國的那天晚上,是我安排人搶走了你的錢包。我當時就是想看看許薇薇以為自己擁有的、強大無比的愛情,到底能不能經得住這麼一個小小的玩笑?。”
沈慕白不敢置信的看顧亦君,那個雨夜是他一生中曾最淒涼的夢,哪怕此時此刻,再次提前那種鋪天蓋地的寒冷還是會撲麵而來。
“結局你看到了,是不是這麼多年來都在一直嘲笑我?”沈慕白很難用詞語來形容現在此刻的心情。
“我是看到了!看到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堅持,而你卻一直再放棄。知道為什麼時至今日,我也下定決心不會跟你道歉嗎?因為你是天底下最傻、最蠢的男人。你知不知道,我顧亦君窮盡一生追求的東西,卻被你一次一次的拋棄。沈慕白,我真想殺了你!”
“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天底下最蠢的男人。”
他和她彼此深愛。
他一次次放手,
可她從未放棄。
因為他的傷害了,她才欠了顧亦君的還不清的人情債。
他總是以為一定要功成名就才能給她幸福。
可他卻不敢相信,另外一個男人把財富地位拱手送到她的手邊,也被她棄如敝履。
他用錯愛,辜負了她的真情。
十數年本該最美的時光,就這樣生生的錯過。
如果放在多年前,此時此刻他一定會暴打顧亦君。
可是此時此刻,他明白,他和許薇薇之間錯過的這些年,無關別人。錯的人隻是他自己。
他完全可以在她最好的年華給她幸福,可是他卻親手一點點的把她推開。
如果,那年的雨夜,他能放下自尊給她打一個電話。
她就不會在那個時間遇到噩夢教授。
如果,那年在她異國他鄉饑寒交迫的時候,他能放下自尊堅持對她噓寒問暖,她就不會得了抑鬱症。
如果,那年在她提出分手的時候,他能夠放下自尊把她抱在懷裏,不肯鬆手,一起留住的就不僅僅是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如果,那年在她和顧亦君分手之後,他能夠放下自尊,去找她或許她的身體就不會徹底垮掉。
如果,那年他能夠在她希望在一起的時候,沒有錯誤的推開她,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如果,這四年了,他能夠去找她一次,或者就會知道曉曉的存在,就不用白白的又錯過四年。
他和她之間從來沒有過別人,有的隻是他的心魔,他錯誤的愛。
沈慕白帶著一家三口回到了新港。顧亦君幫忙,最快的時間幫他賣了T市的房子,然後在當初他們小時居住的樓群附近,租了一套小小的公寓。
按照許薇薇的要求,她生病的事情沒有告訴許媽媽,許曉曉也進入了離家不遠的幼兒園。她的心願就是能看著孩子正常的生活,然後一間三口多一點時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