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坐在會議室的大廳裏,所有的董事都已經離開了,隻有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兒。牆上的指針是夜裏兩點鍾,桌上的煙灰缸已經滿滿的都是煙蒂。手裏的剛剛碾滅,他又從煙盒裏拿出一顆,顫巍巍的用嘴遞到火機前,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
這個時候隻有尼古丁能刺激沈慕白的神經,他看著手邊的報紙。顧亦君意氣風發的出現在照片裏。這個男人又重新回到了顧氏集團的權力中心,成為上流社會競相追捧的天之驕子。記者在采訪顧亦君的時候,這個男人說:他最愛的人隻有一個就是自己的前未婚妻,以前是他錯了,他要用自己所有的愛,把她重新追求回來。
顧亦君對記者說的這句話,在沈慕白的耳中似曾相識。
記憶好像穿越回了數年之前,自己和顧亦君相識是在自己大二的那一年。
97年的時候父親是千人大廠的技術廠長。一朝破產後不再是國營企業,新的東家成了顧氏集團。可是原本將近兩千的職工,能被收編的不到幾百人。
在那個年代,大多數人覺得下崗就意味著沒有收入,沒有生活的來源,50、60後的父輩很多人畢業分配後幾十年隻待在一個地方工作,根本不懂得求職是什麼概念。他們紛紛找到父親,讓他幫忙想辦法留在廠裏,繼續上班。固執倔強的父親也把幫助他們視為己任。經過多次的溝通談判無效。父親和顧氏集團的管理層發生了劇烈的衝突,最終他和母親一起被開除了。
年輕氣盛的沈慕白看到父親被氣得一病不起,生氣之下找到了顧氏集團的總部要闖進去,卻被保安扔了出來。他不甘心又去了顧家的別墅門口想找顧懷瑾理論,卻遇到了剛剛放學回家的顧亦君。
那個時候,顧亦君還在上高中。隻是沈慕白不知道的是,為什麼這個比自己小的少年竟然比當時自己的脾氣還要暴躁。他不用保鏢阻攔自己,而是像發泄一樣跟自己狠狠的打了一架。
沈慕白記得那是自己20年唯一一次情緒完全失控的情形。父親是一家之主,更是精神的支柱,年少的他那時還沒有完全明白經濟發展的規律,隻把顧氏集團的負責人當成害得父親被辭退,一病不起的罪魁禍首。
酣暢淋漓的打了顧亦君一頓,這個少年趴在地上卻不許保鏢插手。他對著沈慕白惡狠狠的說:“沈慕白,今天你打了我,將來有一天我會讓你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當時誰也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沈慕白更不會在乎任何人的恐嚇。可是直到有一天,顧亦君遇到了許薇薇。
“沈慕白,她是你的女朋友,是你最愛的女孩子?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我會不惜一切手段把她追到手,讓她心甘情願的躺在我的床上。”
許薇薇永遠也不知道,顧亦君為什麼會死死的糾纏她。但是,顧亦君說到做到了。在現實生活麵前,許薇薇最終還是被金錢打敗了,愛上了顧亦君,拋棄了她和他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的感情。
那麼這一次呢?
當他沈慕白再次變得一無所有,他的薇薇還會不會留在他的身邊?
寂靜的深巷裏,沈慕白看著車窗外近在咫尺的小洋樓,好一會才走下車,站在了大門前。
可是早就已經有人等在那裏,鐵藝的大門被打開,徐蔓蔓跑了過來。
“慕白,我等了你一夜,你終於還是來了。”
沈慕白輕輕的推開徐蔓蔓的手,她沒有再勉強。這一次他,她不急了,推開又怎樣呢,他不一樣還是來了?
書房裏,同樣的畫麵再次呈現。徐夫人穿著墨綠的旗袍,手上的翡翠鐲子襯得皓腕格外的瑩白,祖母綠的戒指貴氣逼人。她像從畫上走下來的人物,連同這間洋房一樣令沈慕白感到極其的不真實,卻又像是進入到了年少時與自己生活相差甚遠,可望不可即的另一種世界裏。
“徐夫人!”他淡淡的喊了一聲,就見她眉眼都跟著有了笑意。
“慕白,你來了,坐!”
沈慕白直接坐了過去,拿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心裏醞釀著該如何開口與麵前的這個女人談判,卻見自己的麵前被推過來一份文件,他愣住了。
徐夫人撫摸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看似輕描淡寫的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之前兩次你都沒有要,甚至根本沒有打開。可事不過三,這是我最後一次把它送到你的麵前,也是你最後的一次擁有它的機會。”
沈慕白不明所以,低頭打開了文件,裏麵黑紙白字打印得清清楚楚的文字,令他看了好久都不敢置信。
“創世集團的股權?”
徐夫人看著麵前的年輕人,認真的說:“10%的創世股份,再加上你自己手中的,你足可以成為創世集團的大股東。不僅是T市的項目,從今以後,你就是集團真正的決策者,不再僅僅是個高級打工仔。就算有一天離開了創世,股權在手也是真正的富人。不會像現在一樣每天如履薄冰,誠惶誠恐,擔心需要隨時重頭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