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南方初夏季節,下著滂沱大雨。
淩晨三點,林柔從床上爬起,悄悄的,鬼鬼祟祟的下了樓,輕輕的,打開大門撒腿就跑。
風吹動她的裙子,露出纖巧的小腿。
“那丫頭跑了,快追!”身後傳來一兩漢子的說話聲。
她特意是趁在這個所有人都熟睡的時候,沒料到,她原來是二十四小時式的被人盯著。
身後緊追著人讓她慌不擇路,她一直跑,一直往前跑。跑不動了才停下來喘氣。最後,被逼到一幢小區,她沿著一條外來區民區小巷拚命的跑。
巷子七彎八拐,縱橫交錯。跑了一條又繞過一條,總之不斷的跑不斷的繞,像無數電影鏡頭那樣,希望就借著這迷宮似的巷子把身後追著的人甩掉。
雨越下越大,渾身已經濕透。
這個點的時候,周圍都看不到一個行走的人,家家戶戶門緊閉著。她不能大聲喊叫。
因為她現在完全是一個躲債的人,債主追討債務,天經地義的事。再說欠人錢財不還是要抓坐牢的。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跑,要逃,要躲。
繞來繞去,幾乎這整個區都繞遍了,累了,實在跑不動了。但要抓她的人依然緊追不放,像厲鬼一樣纏著她,幾次明明甩掉了,卻總在她停下來喘氣的時候,一道手電光透過雨霧又在她前麵射過來。
最後,跑累了,跑不動了。一個激靈,她就繞進旁邊的一道胡同。胡同五六米處又有一條隔牆通道,她慌亂之下就鑽了進去。
她靠在一麵牆壁上,急促的喘著氣。
這是兩麵牆之間空隙,長長的很窄,很黑,整條通道隻能容著側身過。盡頭處看見有燈光,顯然是有一條大路在前。
她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她饒有希望的側著身子往前移動,想借此地徹底擺脫那追捕她的人,然後找個地隱避起來。
她不能被他們抓回去,她不想自己的下半輩子陪著那個又老又醜的老頭子。她還那麼年輕,她的學業才剛剛完成,她的夢想都還沒有實現,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雖然欠了那老頭子一大筆錢,但她會還的,即使賣笑賣力都不能賣身。
正在她移到這條逼仄小巷出口時,她看到前麵的不僅是一條大路,還有一盞路燈下停著一輛車,黑色的,長長的,車前的雨刷不停的晃,一上一下,仿佛在向她招手。
第六感,讓她覺得裏麵肯定有人。她仿佛看到了黎明的矚光,拚了命似的朝那車奔過去。與其奔,不如說撞,因為速度之快,雨天路滑,來不及刹住腳步,的確整個人就趴在了車引擎蓋上,小腿撞到了保險杠,劇痛鑽心。
她的臉緊緊貼在車前的玻璃上。
她看見車裏坐著一個男人,穿著西裝,很斯文,一絲不苟的樣子。
臉上的眼鏡映襯出一雙深邃犀利的眸子,卻讓人不敢直視。
林柔轉到車窗跟前,揮舞起她的小爪子,用力拍打車窗,神色焦急淒惻的向裏麵人求助。
可一下兩下很多下,裏麵男人絲毫沒有反應。
一道閃電,在墨一般黑的天空中顫抖了兩下,暴雨在彙成水流的大路上擊起無數泡沫和水花,狂風又把水花吹成了塵霧,打著旋子。
雨水不斷順著她的臉頰直淌下來,站在淩晨的風雨裏,狂風冷颼颼的吹著,她的一張小臉凍得發白,更顯柔弱。
端坐在車裏喬振宇,他一貫倨傲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濕漉漉的一張小臉楚楚可憐,好純真,也好迷人,像極了某個女人。
走投無路了吧,料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喬振宇把眼鏡脫下,認真擦了擦,又戴上,冷酷神色絲毫不減。
她好像又看到那追上來的人的手電光,她怕極了,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往前跑了,她筋疲力盡,驟然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身子即將沿著車窗滑下,就在這一瞬間,車門突然微開,一隻手臂有力的,神速把她拽進車裏。
她來不及反應,像被人撈水草一樣,這一撈撈得非常重,她的頭正好撞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她腦子被撞得嗡了一下,而男人居然一聲都沒吭,真是好樣的。
林柔揉著額頭看他,四目相對,喬振宇征征的盯著她,他沒想到這樣一個令人憐惜,有著如此清純麵容的女孩會與那個人扯上關係。
她看著男人的眼睛很黑,非常黑,仿佛是一種吞噬,一種讓她看不明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