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偏西,傭兵們騎著兩側掛滿各式戰利品的馱馱獸,大聲吆喝著準備開拔回商隊營地了。同樣收獲頗豐的山賊們也將傭兵們無法帶走的大件財物裝上幾輛板車,與傭兵們客氣的告別後踏上了回返的道路。
林星向遠處望了一眼正在整隊的傭兵,一躍上馱馱獸的背鞍,抖動韁繩向前走了幾步,但隨即又停下來,轉頭看著那依舊佇立在母親墳前的幼小身影,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
林星最終還是調轉馱馱獸回到烏米旁邊,不知為什麼,烏米母親的死總讓林星對她有種特殊的愧疚感。
他其實當時是可以救會烏米母親的命的,但他卻沒有任何動作,盡管不想承認,但約瑟夫說的話的確是對的,死亡或許對烏米的母親來說才是最大的慈悲。但已經坐視烏米母親死去,再任由這樣一個小孩子自生自滅,他真的做不到了。
“烏米,你……要和我一起走嗎?”
烏米轉身抬起頭,稚氣未脫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悲,隻有那如湖水般純淨的翡翠色雙眼在夕陽的餘暉下閃動著點點金色的光。
“你不嫌我是累贅嗎?”
烏米的回答總是出乎林星的預料,林星笑了笑,彎下腰向烏米伸出了手。
烏米也翹起嘴角露出兩顆尖銳的小虎牙,這次她終於將自己的小手搭在了林星的手心中。
……
對於林星帶回一個獸耳小女孩的事,並沒有在商隊中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大多數人都是將烏米當成了林星這次跟隨清剿的一個戰利品。
不過烏米那被詛咒的汙穢者的身份倒是引來一些從沒見過混血種族的人的圍觀,不時可以見到各種帶有惡意的指點和議論。
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人類,烏米顯得有少許惶恐,無論林星走到哪裏都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寸步不離。
烏米身上的獸皮衣服已經是破舊不堪,髒兮兮的頭發也是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林星從自己隨身的行李中找出一件粗布上衣放到烏米手中,並指了指遠處的那條小河。
“去洗一洗吧,洗去以往的塵埃,從今天起,忘記過去的一切。”
烏米將衣服攤開好奇的在身上比了比,對林星笑了一下,頂著小木盆歡天喜地跑去洗澡了。
半小時後,原本那個髒兮兮的小獸人已從林星的記憶中抹去,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比漫畫中更萌的貓耳小蘿莉。
盡管穿著並不合身的粗布衣服,但鬆垮垮的空蕩感卻讓這個有著一對三角形貓耳的小烏米看起來更加惹人疼愛,如果不是她那汙穢者的血統,相信絕對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
唯一讓林星有些遺憾的是,烏米的眼中並沒有著同齡孩子的那種天真和單純,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種似乎可以看穿世間一切的淡然。
單看這雙翡翠色的眼睛,那對隱約掠過些許淡金色光暈的深邃瞳孔讓人根本無法想像這居然是一雙隻有五歲孩子的眼睛,仿佛任何事物映入她的眼中都會化為一縷清風毫無蹤跡。
從出生就身處一個猶如汙泥潭般的山賊團夥當中,不知自己的父親是誰,隻有一個每日淪為泄欲工具的活死人般的母親,殺人、強奸、偷盜、惡語……幾乎見識過世間的一切罪惡,沒有被這種汙穢的環境所汙染,反而可以淡然的看待這一切,這簡直就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