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些關於
“醒了?”
我將視線從天邊收回,揚起嘴角,歪著腦袋,笑問:“江先生,老實說,你最近是不是特別怨念?”
在男人輕挑眉梢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呐,求婚時沒挑戰性的就被答應了,婚禮呢,連個新郎官的頭銜也沒給你戴過,度蜜月呀,還一直有個小電燈泡跟著,而新娘呢,則是一直吃了睡,睡了吃……”
越說越覺得好笑,我幹脆全身靠在門板上,笑得無力了。
一道陰影壓下,江年川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嘴角邪魅彎起:“那麼,這位不負責任的新娘,是不是該進行補償了?”
補償的後果是,直到坐上前往美國的飛機上,還是覺得異常得困,幹脆直接枕著罪魁禍首的肩膀,狠狠地大睡了一場。
身邊的江姓男人倒是一直很安分地沒有動手動腳,而是在我終於醒過來後,以一種莫名的眼神一直盯著我看。
“看什麼?”
“看你。”
抖抖頓起的雞皮疙瘩,我翻翻惺忪的睡眼,不客氣地戳戳他的手臂:“得了你,不過,阿簫一個人回去沒事麼?”雖然有顏非帶他回去,但還是覺得不太放心。
江年川沒說話,隻是盯著我看,眼神裏有我讀不懂的神色。
我跟著愣了愣神,還未問出口,眼前一黑,腦袋已經被按進一個熟悉的清冷懷抱,心下一突,在我睡著的這期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江年川?”我悶著聲問,頭頂上卻遲遲沒有傳來回應。
“喂,說話啊江年川……”
“我叫了你很多聲。”微微一頓,有不安情緒一並傳來,“你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我睜大雙眼,有些愕然:“我什麼也沒有聽見啊……唔,疼……”腰上倏地加大的力度讓我忍不住輕呼出聲。
“嗬嗬,我隻是在惆悵,就昨晚那頻率也能把你累成這樣,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麼辦呢……”清冷的嗓音帶著戲謔,仿佛剛才明明尤帶著慌亂的話語,並不是出自一向冷靜的他的口中。
伸手,在某人腰上用力一擰,溫柔道:“呸。”
美利堅合眾國。
對於這個印象中的大國,也僅僅停留在接觸到的一些常識上而已,真到了這個國度,卻隻有一個想法:累。
不是沒看到江年川偶爾擔憂的眼神,隻是已經沒有更多的精神去扯扯笑意了,這種疲倦完全不受大腦的支配,以至於,終於在進了江宅的下一刻,毫無預兆地暈倒了。
再次醒來時,身邊坐著一個人,慈祥的麵孔,熟悉的笑容,竟是……
“江媽媽!”激動地喚出聲來,卻突然發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地嚇人。
“好孩子,趕緊躺下,別亂動,江媽媽這就叫人準備點清爽的食物上來。”她一邊溫柔地吩咐,一邊不容分說地按下我想要坐起的身子。
恍惚了一陣,才憶起自己的沒出息,竟然真的是在邁進門的瞬間就那麼毫無形象地倒下了,一世英明毀於一旦啊。
不好意思的紅了臉,我下意識伸手地蹂躪身上的被子,一麵歪頭詢問:“我睡了多久了?”
江媽媽卻微微一愣,立刻笑道:“嗬嗬,沒多久,很快就醒了。”
眼神在某個方向頓住,那裏是一本日曆橙黃色的底座,雪白的紙張。
“四天,我睡了四天。”輕閉眼,有些慌亂地想起江年川說的那句“我叫了你很多聲”,終究是副破敗的身子呢。
有溫柔的力道在輕輕地揉開我眉間的褶皺,江媽媽的溫柔聲音帶著喜悅:“傻孩子,你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更何況是懷了孕呢,加上坐了這麼久的飛機,累點是正常的。”
懷……孕?
竟然,是要成為母親了麼?
我微微仰頭,有大片的陽光灑下來,臉上暖暖的,身後是放滿書籍的書牆,隱約還能聞到淡淡的墨香,膝蓋上則放著一本《育嬰手冊》,明亮舒適的房間裏蕩漾著輕輕柔柔的音樂,一切寧靜安謐到讓我忍不住輕揚嘴角。
手掌下滑,放在腹部,那裏有規律的脈動聲,那裏有生命在孕育。
閉上眼睛,頭靠著書牆,想準備假寐一下。
竟然,就這樣毫無知覺地睡了過去,直到臉頰被輕輕拍打,熟悉的清冷嗓音在耳旁響起:“阿錦……醒醒……阿錦……”
一聲接一聲,沒有不耐和煩躁,語氣近乎呢喃,我卻感覺眼皮越耷越重,身子一陣接一陣地發冷,嘴唇也跟著不自覺地打顫。
“冷……好冷……江年川……”
身子被人打橫抱起,所有的意識消失在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中。
“阿錦,來,先把這個喝了。”江媽媽微笑著舀了一勺雞湯送至我嘴邊,溫柔道。
潤了潤幹燥的嘴唇,我乖乖地張口吞下。
距離那次莫名其妙在書房“一睡不起”,已經過去三天了,江年川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每日有固定的時間陪我,其餘大多數時間卻是在公司的,我隻在到江家的第二天見過江爸爸,接下來的時間幾乎都是溫柔的江媽媽陪著我。
突然發現,究竟是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變成這麼被人小心翼翼地待著了呢。
以對待易碎的玻璃娃娃的態度,謹慎地待著。
慢慢地喝完小半碗的雞湯,搖頭表示再也喝不進了,江媽媽才將碗和盅罐一收,一旁候著的仆人連忙伸手接過,恭謹地彎腰退出了房間。
“阿錦啊。”江媽媽欲言又止,眉宇間的愁緒也愈發明顯,“你……”
我淡淡一笑,輕聲詢問:“江媽媽,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
“你知道,我們江家到了阿川這一代,就是這麼一個兒子了,當年為了生他,我也是差點死去,後來,他爸就怎麼也不肯再讓我生了。”
這事情我倒是很早就知道的,江家家風嚴謹,和夏家一樣有著極嚴的一夫一妻傳統,有錢人的風流韻事自是尋常,但是江家卻一直是夫妻和睦,從未有這類的醜聞傳出。
點點頭,我有些疑惑地問:“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呢?”
問完就突地想起自己現在也是一名母親了,心下溫暖,我彎彎眉眼,接著道:“江媽媽是在授予我教育孩子的經驗嗎?”
有一瞬,我看見極複雜的神色從她眼裏劃過,隨即又恢複正常,隻餘下一片溫柔。
江媽媽張張嘴,還未說出什麼來,就被門口突然響起的清冷嗓音打斷:“媽,我回來了,你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