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是第一次來例假。
極度尷尬加窘迫。
江年川緩緩起身,已經海拔不低的修挺身材使他隻需微微仰頭,就可以捕捉到我局促不安的神情。
“所以。”他輕輕地笑開,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晨光打在他年輕幹淨的臉上,讓我有些微的恍惚,他說,“你打算一直坐在那裏欣賞風景?”
他好聽的聲音剛落下,我本就疼地直發抖的身子就不受控製地往下墜,竟就那樣當著江年川的麵,安靜地,暈倒了。
這之後有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是羞於和他見麵的,開始乖乖地上下學,也盡量避免和江年川逢上,雖然實在是好奇我暈倒之後他是如何把我送到醫務室,並且波瀾不驚。
忍不住真的輕輕笑出聲來,略顯空曠的花園裏,有自己清亮的笑聲在回蕩,遠處有幾個正在修剪枝苗的傭人也忍不住跟著我笑起來。
在涼藤編成的搖椅上坐下,微仰頭,便可以看見澄藍的天空,心情變得安靜起來,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一句話,我一定會……
“是發呆還是發傻?”
心間微微一顫,這句話……
不可否認,我像是等這句話,等了很多年。
不知清淺,不知距離遠近,一種綿延數千裏的感覺告訴我,一旦走近,便可觸摸到這個人,清冷如昔的呼吸和目光。
他走到我身前,修挺的身軀擋住並不算太烈的日光,投下暗沉的黑影,我微微眯眼,看定那雙幽深的黑眸。
這個人,我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僅僅因為他像極了江年川的這雙眼睛,和身上散發的清冷氣息,就顯得並不是很排斥,隻能說這些年來,江年川這個人,這個名字已經深深駐紮在我的心底,從未鬆移。
心間有微微的漣漪擴散開來,如果麵前的男人,如果他打算玩遊戲,或許,我應該可以奉陪,不需要任何解釋,因為……
這個男人似乎並不在意我肆無忌憚的打量,隻是眉梢輕佻,淡淡笑開:“想說我很像一個人?”
很像,是很像。
我沒有說話,隻是看向他的眼神終於還是溫柔起來,這個男人啊。
竟然是一直以這種方式出現麼。
他安靜地笑起來,笑意愈來愈濃,有細碎的光線從他的背後輕柔地鋪開去,我彎起眉眼:“很好玩?”
他彎下身湊近我,好看的眼眸裏流轉著熟悉笑意,嘴角揚起,淡淡吐息:“阿錦,你從來就是這樣。”微微一頓,抬手將我垂在耳際的發絲捋好,嗓音是不再刻意壓低的清冷,“該糊塗時卻聰明得緊。”
有那麼一瞬間,有流淚的衝動,我感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恐慌,所有壓抑,統統被稀釋在他一如往常的語氣中。
剩下的,是無邊的,無法摸清無法描繪的酸甜喜悅。
一直都是他,一直都是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江年川啊。
沒有張揚,沒有說明,直到這個溫暖的春日,在即使沒有羽衣甘藍也依然芳香美好的容家花園裏,重逢了他。
“有多好玩?”我繼續問他,保持微仰頭的姿勢,我們的呼吸都近在對方咫尺。
他歎息,直起身子,我卻突然伸手摟上他的脖頸,輕眨眼,吻住他有些冰冷的薄唇,氣息不穩地吐出一句話:“江年川,我想你。”
他僅僅是一愣,便極快地反客為主,深深地回吻。
我知道有多少人還在看著我們這對極不尋常的男女,卻並不在意,因為,這個人不是我該忌諱的,這個人是,我愛著的。
江年川放開我,半蹲在我身前,幽黑的眼睛裏流光淡轉。
安靜的,沒有任何聲響,除了我和江年川各自的微喘,而白律卻有些意外地出現了。
“左司少爺總是那麼有女性緣啊。”魅惑的嗓音,帶上我理解不了的嘲諷。
左司?下意識地瞪了一臉無辜的江某人一眼,很有女性緣?
倒是這張臉卻比他原來的模樣,唔,醜了不少。
白律隻是抄手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我們。
江年川也不冷不熱地看了我一眼,緩緩起身,順便手上一提,將我從椅子上拉起來,輕輕地靠著他站定。
原本寧靜的春日花園,因為這兩個氣場不弱的男人的對峙眼神,而似乎熱鬧了不少。
夏家一直都有一個傳統,就是對愛情的忠誠,即使卑鄙如夏馳維,在感情上,也一直是忠於妻子的,所以無怪那個“嬸嬸”會那麼恨讓夏馳維死去的我。
忠誠,定義為不能舍,不能棄,更大程度上,是不會舍,不會棄。
我願意為著這樣一份感情,讓自己永遠追隨一個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