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嫁給嶽王皇甫嶽後,除成婚那日,幾乎再沒見過皇甫嶽。不僅沒得到他的垂青,反而被分配住在王府中一個偏遠的園子裏,由得她自生自滅。也許是孽緣吧!越想躲避一個人,越會時時關注她的動態,越關注越背離躲避的初衷。皇甫嶽與明慧終究是兩個尋常男女,最後還是互生情愫,有了感情。人一旦被感情牽絆,做起事情來便會畏手畏腳,無形的給自己上了枷鎖,難免落入俗套。” 顧宛辰口中溢出低低嗓音,仿若哀婉的曲子,讓人的心情隨之又陷入深深的悲切。
聞言,顧宛洛皺起了眉頭,頓了一下,遲疑地開口問,“莫非她不想報仇了?”
良久,顧宛辰才頹然回答,“她並沒有放棄報仇的念頭,隻是因為擁有愛情後又多幾分對這世間的眷戀,複仇的心便不如往日迫切了。恍然度日,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發現皇甫嶽書房裏竟藏有雪域地圖。原來,她苦苦追尋的仇人,近在咫尺,正是所鍾愛的夫君皇甫嶽!她這才明了,為何對他,她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對他的一舉一動也頗感熟悉,她在雪域見過他,那些因不放心明慧一個人偷偷跑去照顧她的夜晚,她就躲在暗處注視著他們!真相,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劃裂她血淋淋的心口。”
“若是同一個人,她為何會認不出他?”顧宛言激動從半跪狀態直立,頭硬生生的撞上馬車車頂,痛的咬牙咧嘴,仍目光灼灼的望向她,等待後續的發展。
“易容。”顧宛辰幽幽吐出這兩個字,又補充道,“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易容偽裝,談吐可以刻意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卻是與生俱來的,不是隨便就可以掩飾或更改的。她還找到了極為充分的證據佐證吳嶽就是皇甫嶽。第一,皇甫嶽是皇上的兒子,自然知曉文昌國的辛秘之事,對那筆寶藏的事情也有所耳聞;第二,尋找前朝寶藏,如此見不得光的事情,皇上必不敢聲張,委托自己的兒子私下辦理是最符合常理的;第三,皇甫嶽喜好遊山玩水,常年不在京城。吳嶽在雪蹤出現的那段日子,皇甫嶽並不在嶽王府邸;第四,皇甫嶽藏有雪域地正是明心繪製的。類似的證據不勝枚舉,每一條證據都是壓倒她精神的稻草,在長久的沉默和痛苦中她終於爆發了。
她仗著皇甫嶽的寵幸,將一味慢性毒藥——穿腸草混在他的飲食中,每日親眼看他飲下。漸漸地,皇甫嶽的身子大不如前,禦醫也查不出是何原因。仇人即將遭到報應,明慧本該開心的,可眼看昔日的愛人、仇人愈加憔悴的麵容,她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重起來。
直到有一天,皇甫嶽病重,她前去照顧,他在迷迷糊糊說了愧對明心的囈語。明慧再也忍不住了,問他為何要殺害雪域的人?皇甫嶽瞠目結舌,才發現她不僅與明心容貌相似,竟然也是雪域的人,明心的姐姐明慧。沉默良久,他給她講了自己的故事。
他的娘親是宮中一個容貌出眾的女子,一生思慕皇上卻不受寵愛,生育一子,位分不高。常年多慮多思引致身子沉屙,年過四十已病入膏肓。他想做個爭氣的兒子,為娘親掙得榮寵,成為她苦澀的生活中的一縷陽光、一分甜意。可他的父皇皇甫昭育有四子,大皇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甚得他父皇垂青,二皇子英勇善戰軍功赫赫,四皇子小小年紀智勇雙全,而他才智平庸,碌碌無為。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比不上其他的皇子出色,他父皇怒其不爭對他他也頗有微詞,自然更想不起他卑微的娘親。瞧著娘親終日消沉消瘦,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讓父皇注意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