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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18：眼
作者：文槍筆劍。斷章。雨瓔(QQ:1060890934)
一、
白日夢裏，我曾和一頭老牛對視過。在《活著》裏叫福貴的那頭老牛。
那天的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下，黃澄澄的油菜花開得如癲似狂。
一頭老牛，被一老漢牽著，從土埂上下來。我蹲在田邊，沉浸在天馬行空的遐想裏。突然一陣長哞傳來，我仰起頭，看它，漫不經心的。它也看了我一眼，渾濁的專注。
它鼓凸的雙眼裏，竟有著令人顫栗的憂傷。我扭頭看那老漢，隻看到一個蹣跚的背影。我想了很久，竟是無法讀懂老牛眼中的全部內涵。
我一直以為，當我們的耳朵出現差錯時，可依賴的唯有眼睛而已。
既是老牛，就該是很老很老了。它這一生攢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該是連自己也不清楚的。它的眼裏可泄露的隻是冰山一角。僅這一點，就足以讓我花費大量心思揣摩。
現下是春天，何必在眼花繚亂的色彩裏喪失自我。
二、
從前有個老太太。
她是個瞎子。
每天，她都要到井邊去汲水。
水井離小屋有近兩百米之遙。老太太要去汲水，必須跨過小屋門檻兒，下一個小斜坡，然後是一段坑坑窪窪的泥路，接著是一段向上的石階，石階過後，才是幽幽的水井。
她從小屋顫巍巍出來了，雙手虔誠地捧著個古銅色的盆，一步一步，安詳地向前走去。
她總能準確地摸索到井邊，緩慢地探下身，摸到搖把上的木桶，搖上一桶水，準確地倒入盆中。
人們從未見過老太太八分滿的盆裏灑出一滴水。她總能安然無恙地把水捧回屋去。
人們試圖去幫她，老太太微笑著拒絕了。
他們說，明眼人所看不懂的，老太太都看懂了。而且看得更遠更透徹。
三、
世界在竊竊私語。
我們隻能睜隻眼閉隻眼做時代的旁觀者。
漠不關心，隔山觀虎，袖手旁觀，置身事外，見死不救。
許多人已經這麼做了。他們微笑著得意於自己的明智。端著高深莫測的臉，俯瞰眾生的平淡。
他們看到了什麼？都隻會是，隻能是一棵無關緊要的樹。他們圍著那棵樹，稱讚它的高大，它的曆史久遠。他們視而不見樹周圍被踐踏的草，被打擾的鳴蟲。對他們而言，這就是“自然”的姿態。
耳朵已經選擇性失聰，眼睛那麼靈敏為了什麼。
所幸他們還有一張可供分泌唾液的嘴。
官方書評團文學組：雨瓔
審核：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