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在河北滄州府有一個姓蘇的廚子,大號叫蘇定舟。
蘇定舟家裏還算殷實,隻可惜人丁稀薄,也沒個姊妹兄弟,就他這麼一個獨苗苗。
當年蘇定舟為了娶個好生養的媳婦給家裏延續香火,相了不下二百個閨女。後來有個麻子臉的媒婆為了掙他家大份的賞銀,硬是從陝西山溝溝裏弄來一個姓秦的大姑娘。
那秦家姑娘模樣還算中看,長長臉,細腰大屁股。嘴不小,腳板也大。那麻臉媒婆吹噓道:“嘴大吃四方,腳大走天下。”蘇定舟倒真真看上了眼。當即下了聘禮,第二天就把秦氏娶進了門。
那秦氏也爭氣,過門不出三個月便大了肚子,懷了娃。
頭胎是個女娃,蘇定舟憋了三天都沒給孩子憋出個名來。後來秦氏出了月子,一出門看見了一片芍藥花,豔紅豔紅的。就給大閨女取名叫蘇紅藥。
後來十幾年裏,秦氏前前後後共生了四女三男七個孩子。女孩都叫‘妮’,男孩都叫‘虎’。
秦氏這邊生下七妮還沒斷奶,那邊朝廷就和洋人開戰了。連年的戰亂,可是苦了平頭百姓。做買賣的交不起銀稅,種地的交不起田稅。沒了養家糊口的本事,百姓們都一窩蜂的成了難民。
蘇定舟本來自家開了個羊肉館,被難民連砸帶搶的也關了門。蘇家就此便沒落了,俗話說:“餓死的廚子三百斤。”可如今這蘇家上下十幾張嘴卻偏偏窮的連稀粥都喝不上。
那夜,蘇定舟一夜未眠,和秦氏商量哀歎了一宿,最終得了個法子——賣孩子。
男娃兒定是舍不得賣,長大都是能賣力氣糊口,傳宗接代的。至於女娃生下來早早晚晚都是別人家的,倒不如賣了劃算,還能換些米糧。
卻說第二日一早,天還未大亮,蘇定舟便叫醒四個姑娘一齊去趕集。一路上,蘇又沿著道邊薅了一把幹草插在了幾個妮子的頭上。
頭上插的草,行話叫草標。但凡見路邊誰家丫頭小子的頭上別了草標,那便是這家要賣孩子的意思。
且說蘇家這幾個丫頭年歲都還不大,除了大姐紅藥頭腦還算靈光些,其餘幾個都是實誠人,腦袋瓜子愚笨的很。
那蘇定舟說帶她們去趕集,幾個姐兒就當真以為隻是去趕集。蘇定舟又說要帶她們去扯花布,買頭繩。幾個姐兒便被哄的一個個心裏美滋滋的,急急地往前走,恨不得早早地奔到那集市上。隻有蘇紅藥心裏明白,爹如今這是要把她們賣了。
一轉眼,一行父女五人到了集市。那蘇定舟顫顫巍巍掏出全身最後一個銅板買了個芝麻燒餅。掰成四半,四個姐兒一人一小塊。
“吃吧,爹沒本事,管不得你們飽。先吃著墊吧墊吧。”
幾個姐兒手裏接了燒餅,也不理會兒蘇定舟,隻悶頭顧著造。最小的老幺還蠻有良心,先咬了一口填肚子,便偷摸把剩下的燒餅掖進懷裏,心想著等晚上回家給娘和哥哥們也嚐嚐。
那老大蘇紅藥本就明白自己爹的心思。一路上便惦記著要怎麼逃跑。此時剛吃了燒餅,忽的計上心頭。
“哎呦,哎呦!爹,我肚子疼,我要拉屎。”蘇紅藥兩手捂著肚子,心裏也戰戰兢兢的,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上打轉。
蘇定舟看著紅藥,唾罵道:“懶驢上灶,不拉就尿。快去快回。”
“誒!”蘇紅藥聽了剛要撒腿開溜,忽的又停下了。
“七妮,你陪姐去。”
七妮太小,蘇紅藥想把她也帶走。
蘇定舟聽了,瞪圓了兩眼。“拉屎還要找人陪角兒的?自己去,麻溜點!”
蘇紅藥聽了,便也沒了主意。常言道:管的了和尚,管不了廟。此時也顧不得小妹,自己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再說。
那蘇定舟帶著三個丫頭,是左等也不見老大的人影,右等也不見老大回來。索性便不等了,徑直帶個三個丫頭找了個牆犄角,幾人往地上一蹲。蘇定舟也沒有買賣人口的經驗,隻能幹靠著,看見過路的老少爺們就眼巴巴的死盯著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