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詫異了,本來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去了,身後的東方朔也是訝然,這樣的女子確實少見,再對比地上哭的不像樣子的阿嬌,東方朔忍不住地對比了一下,搖了搖頭。
“起來吧,朕該謝謝你才是。”劉徹溫潤的嗓音如同一股春風,又如一把利劍,暖了誰,傷了誰,大家心知肚明。
果然,阿嬌失聲笑了起來,沙啞的笑聲聽上去淒涼極了,掙紮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阿嬌冷冷地低頭看著地上被劉徹親手扶起,卻不敢看他的衛子夫,冷嗤:“裝什麼?你這樣虛偽的女人,本宮見多了,喜歡扮善良是嗎?喜歡助人是嗎?那本宮就讓你扮個夠!”
“夠了!阿嬌!”劉徹怒了,翻身一把抓住阿嬌揮向衛子夫的手,怒紅的眼眸看著她,狠狠地甩開。
阿嬌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沒有驚訝,沒有憤怒,平靜地厲害,卻讓平陽提起了心,不對,不該是這樣的,哪怕哭一下呢,不該是這個反應啊……
“她就是個賤人,皇上卻被蒙了眼,瞧不清除了,衛子夫,你懷了孩子又怎樣?想要母憑子貴嗎?你覬覦本宮的後位很久了吧?以為平陽公主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平步青雲了?本宮告訴你,你再妄想!你弟弟在邊關吧,與匈奴打仗呢,本宮記得,隻要本宮一句話,說不讓他回來,他就別想從戰場上回來!你的孩子啊,本宮說不讓你生下來,你就絕對生不下來!”
“阿嬌!”
“啪!”
平陽的低呼還是沒能製止住劉徹痛心的一個耳光,阿嬌被打偏了頭,卻咧嘴笑了。
“你心疼了?為了她打了我,也對,本宮本就是一個善妒的女人,做不到她那麼大方,誰動了我的丈夫,我就不會讓誰好過。她懷了你的孩子,你護著她無可厚非,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懷上你的孩子,你厭惡我也無可厚非,你何不廢去我的後位交予她呢?也省的每日往這平陽府跑了,多累啊……”阿嬌聲音是低啞的,卻透了一股詭異的溫柔,劉徹的臉色又黑了幾分,但那“廢後”兩個字卻被他死死地抿在唇間,不開口,不說話!
再次揚起的手,被衛子夫拉住了,衛子夫哭了,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她心裏也難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衝著阿嬌就是幾個響頭:“皇後娘娘,求您別說了……奴婢沒有非分之想,真的!奴婢發誓!”
“發誓?”阿嬌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吃吃地笑了起來,轉過身,不再看那“郎情妾意”的一幕,仰起頭笑的厲害:“誓言,是最廉價的,說沒……就沒了……”
“阿嬌……”平陽想要開口,想要伸手去拉住她,但,阿嬌卻緊緊地避開了,再回頭時望著平陽的雙眼裏閃現了惡毒的恨意,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她心底最濃重的恨,她曾經把她當成姐姐,當成親人,當成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可這一切,都因為皇權變了……變了,他們都變了,但她卻變不了,所以,她被他們拋棄了,扔了,丟了,像一塊抹布一般……
“阿嬌!”平陽想要去追,卻被劉徹厲聲喝止了。
“站住!誰都不許去管她!”劉徹的胸膛因為怒火起伏著,卻背過身,怎麼都不去看一眼。
平陽站住了,凝望著那個淒然的背影,心中的石頭越來越重,讓她有些不能喘息。
“你懷了孩子,辛苦得很,回去休息吧,朕,就是來看看你,等孩子生下來,朕會給你補償的,皇後的話,也別太在意,她從小被慣壞了。”劉徹淡笑著將衛子夫扶了起來,眼眸雖然在笑,可離得近的衛子夫還是看到了那如深潭一般的黑眼眸裏閃爍的傷心,心,也跟著緊縮了一下,低垂了頭。
平陽一直都知道權力是一種危險的東西,不是給自己帶來危險,便是給別人帶來危險,當竇茵茵慌張奔跑著來告訴她衛子夫被人綁架了的時候,平陽無奈地歎了口氣,放了茶碗,起身係了一件披風,讓管家備了馬車,在入夜時分朝著館陶公主府去了。
而彼時,麵對劉徹的卻是另一番情景。
“你這是做什麼。”劉徹額前青筋暴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他回宮聽說椒房殿小太監等了多時的時候,他還心中有所寬慰,以為阿嬌知曉自己的錯了,有和好的意思,要知道他們冷戰也不是一兩個月了,他一直在尋找台階,但她卻一直繃著臉,今天,還在姐姐和東方朔的麵前說那些話,著實讓他很是沒有麵子,回來的路上,東方朔明裏暗裏地暗示,她沒有皇後之儀,他幾乎氣瘋了,但看到眼前的這番景象,他才算明白到底什麼才是氣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