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平陽侯,衛青也黯淡的眼眸,那個溫潤和藹的人,就那樣走了……死在了那場皇位之爭裏,死的那樣讓人心疼。

“長安傳來消息,匈奴使者和親的人選定下來了。”周亞夫深深地歎了口氣,緊握的拳頭昭示了自己的憤怒。

衛青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想要上前一步,卻覺得自己的腿腳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半分。

“誰……”衛青的聲音一出,連他自己都能聽得到顫抖。

周亞夫睜開眼眸深深地望著衛青,被花白胡須覆蓋的唇微動,吐出了四個字:“平陽公主。”

衛青隻覺得五雷轟頂,一張臉迅速的白了下去,跟著身子都抖動了起來,不,不可能的……

下一刻,衛青急速轉身就要出營帳,卻被周亞夫喝住了:“你去哪。”

“我要去見她,她不能去和親,不能去匈奴!”衛青低喝完,轉身就走了,周亞夫倒是愣住了,原以為衛青是從平陽府出來的,平陽公主作為平陽府的主母,去和親,他該氣憤和無奈,沒想到……反應有些大了,周亞夫眯起了眼睛略微有些思索,眼神複雜讓人看不透徹。

衛青是牽了馬兒便上了路的,周亞夫沒讓人攔著,從心底裏說,他也不想讓平陽公主和親,那個女子那麼驕傲和高潔,匈奴隻會折損她的壽命……

佘妙兒在衛青的營帳裏等了半天,也沒見衛青回來,沒辦法隻得回去夥房,卻聽到了一番議論。

“走了,牽了馬就走了。”

“他去了能做什麼?公主和親,那是皇上定下的。”

“我覺著,這小子不一般,莫不是與那平陽公主……”

“閉嘴,不看看地方,公主是你能議論的嗎?小心掉腦袋!”

“那你說衛青跑那麼快幹什麼。他曾經在平陽府待了很久呢,那時候平陽公主早就嫁過去了,再說了,平陽侯死了四年了,這公主能耐住寂寞?統領們兩年才能回次家,哪次那小子不是飛奔回去的?按我說,這有可能的。”

“唉,不說你了,你小心些吧。”

“……”

眾人的議論佘妙兒再也聽不見了,心中有些難過,被撕開了一條傷口……這些,是真的嗎?怎麼會……她的姐姐死在平陽府,他有一心牽掛平陽府……那個女子是什麼樣的人呢?佘妙兒心中憋了一股氣,有些不甘。

長安,已經被他們遠遠地拋在了身後了,平陽自從坐上馬車以來,便是沉默不語的,不管烏蟄說了什麼,她都不曾說話,這讓得意的烏蟄惱火不已,冷笑一聲,看著吧,過了關,看本王怎麼整治你!

紅色的紗綢遮擋了平陽的視線,平陽斂著眼眸,平淡無光的眸子染上了一層灰暗,曾經,她也如此裝扮過,朱子紅的嫁衣,血紅的蓋頭,掐絲的花冠,一切,都是那麼的似曾相識,就連那不甘和痛苦的心情都如出一轍。

“阿木,本宮有些渴,你去給本宮拿些茶水。”平陽掀開車簾,衝著那隨身侍在她身旁的男子說道,這是她唯一肯談話的人,烏蟄看得更是憋了一層氣,瞪著阿木的眼眸也閃爍了凶光。

“好的。”阿木點頭,策馬上前,平陽不吃烏蟄遞上來的任何東西,從食物到茶水,平陽都是通過阿木拿取的,連自己漢朝送親隊伍裏的人也不信任,而阿木又是一個死腦筋,認死理的人,烏蟄拿他沒有辦法,幾番試探下來,烏蟄隻能瞪眼幹著急。

“報!賢王,前麵出現了一個士兵模樣的人,漢朝的。”前方開路的匈奴士兵飛馬奔了過來,想烏蟄稟報。

“隻有一個?”烏蟄擰眉,護送平陽去匈奴,他可是拿了十二萬分的小心,朝堂上當初所有朝臣的反對依舊在他眼前,他不敢保證他們之中會不會有任性胡來的,劫了回去,所以,在出關之前,絕不能有閃失。

“末將隻看到了一個,他之後有沒有,就不知道了,離得太遠。”那小士兵有些冷汗。

烏蟄點了點頭,沒有多加怪罪,隻道:“隱蔽起來,不管有沒有,今日先不趕路,也不住宿,進入左側森林躲避。”

烏蟄命令一下,身後的匈奴人全都歸入了左側的森林,漢朝送親的隊伍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就已經被匈奴士兵連轟帶趕得攆進了森林,當下安營紮寨,匈奴人隨身帶著帳子,所有人都會支帳,三下五除二,不多時一小片營帳便被支好了掩藏在濃密的林子裏,倒是漢朝送親的人群沒有帳子可以避寒,擠在一起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