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該回去了,你也不要在這裏喝酒了,回去歇著吧。”
“是……”
衛青迷惑了,似乎一瞬間,那個之前還與他氣焰高燃的女子此刻竟是沉寂了下去,讓他有些不知所措,隻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走向那洞開的暈染了紅光的房間,心,有這麼一瞬間是疼極了的。
微微撫上心口的位置,衛青垮了肩,背在樹後,閉上了眼。
不多時,一隊侍女魚貫而來,衛青聽著那腳步聲,咬了咬牙,掂了半壇的桂花釀,躍上了圍牆,消失了……
吱呀,新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陽信頓了一下,攏上脫了一半的嫁衣回轉過頭,身後,一隊侍女小心翼翼地低垂著腦袋靜悄悄地入了門,誰都沒有看到那坐在外室裏陽信,直到……
“公主!”
為首的侍女此刻端著水盆,清澈的溫水盛了小半盆,卻在轉身看到陽信時慌了手,那銅黃的水盆叮呤咣啷地摔在了地上,濺濕了陽信的衣角,惹得她有些不悅地皺了眉,心中腹誹著這平陽侯府的丫鬟就是沒用處。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小丫鬟見陽信皺眉,嚇得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也顧不得地板剛被她潑了水。
“起來吧,本宮又沒有要將你怎麼樣。”陽信退開了半步,不讓流淌的水漬再粘濕繡鞋,小丫鬟這才戰戰兢兢地起了身,轉身出去再打水來了。
“唔……”內室,因著這巨大的響動,曹壽輕聲神吟了一聲,陽信冷著臉看向那紅紗遮蓋下微微坐起的身影,再次攏了眉。
“水,有沒有水啊?”屋內,曹壽的聲音沙啞難耐,陽信不言不語,自然有小丫鬟捧了清茶進去伺候他,陽信從那托盤裏翻了自己的衣衫,便入了一側的屏風,準備換衣洗漱,她雖然沒有潔癖,但這衣服在身上穿了一天也怪難受的。
“公主……公主呢。”
曹壽的驚慌讓他毫不猶豫地從床上摔了下來,屏風內的陽信不耐煩地閉了閉眼,聽著屋內,因為曹壽的亂翻亂撞,惹來丫鬟的一片驚呼,她就忍不住想發火……真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本宮在更衣,都給本宮安靜些!”
中氣十足的吼聲從屏風內傳了出來,曹壽頓時頓住了腳,一顆提著的心,落回了肚子裏,還好……她還在……
清晨的鬧劇就這樣,在陽信威嚴地低吼聲中演奏了尾聲,之後的一切程序都按部就班地順利完成了,陽信褪去了紅色的嫁衣,穿上了平日裏的衣裝,赫然沒有新嫁娘的嬌羞,與平日淩厲的陽信公主無異,而曹壽,一身紫衣華服,束了頭冠,欣長的身姿頗有儒雅之風,隻可惜,怎麼都入不了陽信的眼。
“本宮嫁入了平陽府,這前前後後如何,曹壽,你該看的明白,本宮是公主,本宮的弟弟是大漢未來的天子,本宮身上的擔子不輕,你最好不要礙手礙腳,本宮不會束縛你的自由,同樣,你也不要妨礙本宮。”
出了新房門,一對新人慢步穿過平陽侯府的花園,前往正廳用餐,此刻,曹壽揉著宿醉疼痛的腦袋,卻得來了陽信這麼一番冷酷無情的話,讓他頓時僵住了身子,新婚夜的無力也瞬間襲上了他的心頭,咬了咬唇瓣,曹壽狠狠地閉了眼。
“公主,既然嫁給了曹壽……也,也要恪守一下婦道吧……不,然……”
還是那麼淩厲的眼神,曹壽將沒有說完的話吞進了肚子,心,止不住地疼了起來。
“不要試圖違抗本宮,本宮是嫁給了你,不是賣給了你。如果你敢妨礙本宮,德妃,就是你的下場。”陽信的冰冷無情讓曹壽有些氣憤,這才新婚第二日,他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戰男人的尊嚴,長此以往,那還得了,可……每每對上陽信那美麗,又有點威嚴的雙眸時,他總感覺,自己渾身反抗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你們都來了?用膳吧。”正廳裏,老平陽侯正獨自一人端坐桌前,桌子上的食物不算豐盛,簡簡單單的幾樣小菜,卻別有一番風味,燒的也算精致。
陽信與曹壽並肩而坐,兩人默契地並未再就之前的事情做任何爭論,隻是安靜地吃著食物。
老平陽侯一雙眼眸掃向陽信,看著她麵色如常的模樣,心頭舒了口氣,都說皇帝的女兒是用金子養大的,他還真怕今日這清淡的菜色入不得陽信的眼,陽信公主心計深沉,但,這富貴窩裏養大的孩子,怎麼,都會有一點跋扈的,忍忍也就過去了……